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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长喜"咚咚咚"磕头,婉言几个也都跪下去,附和道:"奴才等也不愿意走!奴才愿意伺候主子!奴才愿意追随主子,一生一世,永远对主子忠心不二。"

  然后一屋的人起身,端了碗,快快地吃了腊八粥,连个碗底都干干净净。然后都挂了笑脸看我,好似吃了什么美味。一些很久没有的感觉涌上来,我原以为自己丢掉了的东西--眼泪,它在我的眼里凝聚。

  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来,不是假意的清泪。它在我的眼里越积越深,就要喷薄而出时,我转身回了内室,掀下厚重的棉被帘。

  隔着它,我吩咐道:"把桌子收拾好,婉言,长喜,香芹,晴玉你们就各自下去歇息了吧。今晚不用服侍我了。"

  外面齐刷刷的回道:"是,主子赶早歇息了罢。奴才等先告退了。"

  那滴泪,终还是留在了眼里。我是深宫的女人,不管受宠与否,眼泪都是不能流的。

  既然选择入宫,早知有今天,就没有资格落泪。唯一要做的,就是学会在后宫生存。

  在权诈欺压和三千粉黛姝色间,在那中的细细的小缝里求生。不做芦苇随风摆,亦不情愿成为梨下枯叶,只情愿化做一株野草。

  总是春风吹又生,蔓延着,由那小缝里慢慢吞噬,生长,茁壮,成为一片,扎根于后宫的每一处。由墙角探出,由宫房的瓦砾钻出,顶破头上的砖块,生长得绿意盎然。

  即使如此,心的最深处,悲痛莫名,我只能如是告诉自己,"只有忍,甄懿,缺少的不是权势,而是忍耐。人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甄懿,总有一天,你也能睥睨天下。"

  三日后,容妃使人传诏,说是请我赴长春宫一聚。婉言笑:"主子,这容妃娘娘是给人一巴掌,再赏一颗糖吃呢。主子,她用了'请'字,你可要过去?"

  换身素色的宽袖对襟的曳地长裙,襟口,领口是婉言绣上的万万寿的图纹,如云的发鬓斜插那枚沉紫玉钗,脸上经婉言以线轻弹后,似脉脉含春般,微露粉晕,很久不见自己如此的好面色。

  我找出那日见那个甄瓶儿穿的冬衣,细花月白底色,反手披上,"今儿,我就披这个过去。"

  婉言一看,抿嘴一笑,说道:"看主子今儿兴致不错,只是略装扮,就美的像画了呢。就是这冬衣还没洗呢。奴婢忘了送浣衣局,主子还是换下来吧。"她伸手帮着解开系扣。

  拽紧里袖,我道,"换来换去,不也就两件冬衣。今儿个是见容妃,又不是见皇上,如此打扮也是很好。"

  我这边笑着,一面将里袖顺开时,手心像是被东西扎了下,"咦?像有什么东西。"

  翻出来一看,赫然几根银针,手心泛了殷红的血珠一枚。那日我藏的银针,如今却反而扎了我一记。

  第六章晋封纯婉仪(一)

  婉言一见,神色微变。

  我笑罢,"可能是浣衣局的,见我如今落马,也寻思趁着机会,叫我吃个苦头,算是以表对某些人的忠诚,以便早日离开浣衣局--那日日劳作的鬼地方。"

  婉言闻言,气愤不平,"他们不乐意洗,奴婢还不愿意送过去呢。往后,主子的衣衫,大件小件,奴婢自个儿洗,不知比他们洗的多清透。"

  我当她一时言愤,笑笑便出门了。容妃的长春宫处在太极宫南,离上林苑甚远。好在我这几月清闲,除了见姑姑,私下也到处走走,锻炼了身子骨,冬日里亦少有不适。

  若是爹娘知晓,自我入了宫,再没了以往到冬日身子便连连不爽的时候,一定会高兴吧。

  "纯贵人,你这是去哪?"

  略略沙哑的女声,回头,仕女装束的蓁瓶儿,扦花是红瓣花,衣是深白色的菱形纹样,披了雪白的绒毛冬衣,依在棠梨树下,一副弱弱娇懒的样儿。怪异的是身子过于高挑。

  此女算是我的心腹大患,心思一转间,我溢了感激的笑,朝她走过去,"蓁姐姐,一别之后,咱们又见着了。姐姐既是在宫里,也不来芙陌殿看看。"

  蓁瓶儿一听芙陌殿几字,立时紧张的抓住我的手,"妹妹,你告诉我,蓝容华可还住芙陌殿?我听说,皇上将她禁足,也不知她是不是夜夜以泪洗面?快告诉,她过的,可还好?"

  我疑心她为何如此关心蓝容华,立时也想起那日的信笺,不知我为何总将那信笺与蓁瓶儿连在一起。

  疑惑间,我安慰她道:"蓁姐姐,她过的好,很好。生活很舒适,很宁静,没有人去打扰她,所以常见她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

  "我不姓蓁,我姓琅铘,字素闻,莫再叫我蓁姐姐,叫我素闻吧。谢谢你告诉我她过的好。是了,她喜欢宁静的生活,我早该知道,即使没有皇上的宠爱,她也会过的好。我该走了,真的该走了。"

  我一时反应不过,"琅铘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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