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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就在华遥和笑春风刚回到宅子里,扑面而来的噩耗便让她傻了。

  ——和亲的人选定了,据说是皇上曾见过的姑娘。这位姑娘性敦厚、美姿仪,连袁族世子都连连叫好,大家都说她叫笑春风。

  宅子外是有好多马的大马车,马车里甚至还摆放着糕点、清茶、书籍。俨然像间小屋子。马车前站着大队人马,衣寇楚楚,躬身作揖。笑春风错愕地瞪着眼前的场面,曾几何时她也配得起这排场了。

  “他娘的,敢动我儿子的女人,活腻了!各亲?!和个屁,让他娘去各!那个该死的明月光怎么会想出这种馊主意,来人!都给我来人!去把那人给做了!”

  司机领着一群人在门前咆哮,春风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原来这个未来公公还是挺宝贝她的。

  “你们敢别拦着我吗?敢吗?敢吗?!谁,谁在偷偷踹我,给我死出来!”

  大当家兄台还是一贯的模式,就连这种时候也仍旧不变。

  司云宿和华阳分别站在他们家主公和大哥身后,表现出力挺的气势,其实也就是两个摆设,春风甚至觉得云宿在偷笑。

  唯独青山,从头到尾也就一句话……

  ——放心,我会保护你。

  这句耳熟的台词再一次出现,依旧饱含着目空一切的气势,仿佛眼前的困境就等同于从前她饿了替她送些食物来般轻松,上一回,笑春风为了这句话望穿秋水;这一回,她为了这句话摔了三个凳子,一个香炉,一堆绫罗绸缎,最后爆发也一句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要见明月光!带我去见明月光!”

  都说:说曹操,曹操到。没想到明月光有比曹操更迅猛的速度,笑春风咬牙切齿的余音还在绕粱,素雅的龙涎香已扑鼻而来。

  “啧啧,几日不见想我想疯了?”轻佻姿态依旧。

  春风紧握双拳,指甲在手心掐出了血印仍是浑然未觉,怒目圆睁眨也不眨瞪着翩然入殿的男人,赤眸碎发,精致的宽袍,耳边还很娘气的挂着红色琉璃耳坠,嘴角上翘勾勒出冷佞邪肆的浅笑,神情气爽的模样完全不见前些日定王府外颓唐的痕迹,唯有略有略显消瘦的模样依稀可辨这些日他并不算活得太滋润。

  “就算你有一身龙涎香做掩护,我也能闻到那般人渣味儿!”她憋红了脸,一鼓作气把内心愤怒冲着他喝出。

  “他怎么把你养得那么呛人了?”他抬手,眸色微凉,唇边还是噙着笑意意,指尖划过春风的脸颊,停下了下巴处,说话的同时手一紧,不露怜惜地扼住她的喉。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提议让我去和亲会让你好过点吗?尽管被掐得脸色发青、呼吸困难,她还是铆足了劲把话挤出。

  ”的确,眼不见为净。”听似无关痛痒的话自唇间溜出,看她青白的脸,手却不自觉地放软。

  “他会阻止,他不会再让我嫁给别人。”既然固执,就大家一起死磕吧。

  “呵……”明月光唇红微微咧开,拉扯出一道讥诮的嗤笑,“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普天之下还有能力阻止这场和亲的人,只有我。”

  “那……”她心头一动,想不争气地服软。

  可明月光的话让春风立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求我。”

  一字一顿都像是在威胁,明月光的口吻却很柔,细细听来更像是在示弱。他要的不过如此,就算事已做绝,箭已在弦,可只要她开口丢一句他想要的,哪怕只是迫于情势,他也会立刻收手。

  偏偏当他抬眸时却瞧见一张倔强至极的脸,紧抿的唇,透着执拗的瞳,一再表明这辈子她认定了司青山,就连欺骗敷衍他都不屑。眼不见为净,说的不是往后,而是眼下,他别过头不想再看那一脸刺眼的表情。

  可就算闭上眼,她的模样还是会浮现,他搞不懂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面前,为什么要忍耐?这一瞬间明月光只有一种冲动,那就是管她心里的人究竟是谁,用自己的气味填满她便好。

  偌大空旷的大殿内,他忽地一使力强行将春风压在柱子边,任凭她用力挣扎,只偏了偏头,眯着瞳打量了她片刻,眼一闭,明月光选择遵从本能,低首覆上了她的唇。

  春风很清楚彼此间力道太过悬殊,她挣不开,又不甘愿由他摆布。她索性启唇,狠狠咬住他的舌。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明月光吃痛地蹙了蹙眉,照旧不愿放开她。

  “明丞相,你在做什么?”突然袭来的声音打扰了一殿的暧昧气味。

  明月光停下动作回眸,与站在殿外的公主四目相触。感觉到春风在颤抖,他用又臂轻圈住她,不似方才的蛮横,而是含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柔柔淡淡又威严十足的口吻间没有惊讶的成分,显然公主已经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戏,直至场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她才开口唤停。大局已定,她不介意在这种时候做足识想的表象,给他最后时间去做些斩断两人后路的事;但当火势太旺直至失控,再不出声便是玩火自焚了。

  他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有那么一刹那想丢开一切带春风走,为何不能田舍清溪,淡看风去,只你共我?很快,这想法被他视为可笑,甚至成了会缚住自己的茧。

  “袁族的王不会碰你。”回神转首,他在春风耳边低喃,连自己都分不清这算不算是在安慰。

  春风没说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眼。

  晶亮眸色似是种蛊惑,让明月光患得患失险些迷了神。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又换上了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指腹划过她红润的唇畔:“看来我会是最后一个在你身上留下味道的男人。”

  这是一种自我安慰,做不成第一个,最后一个也好,

  话音落,他收了手转身,不愿回头再给自己挣扎的机会。

  “你有太多不想放手的东西,而她只是其中之一,对吗?”犹豫了会儿,公主忽然说到,是疑问句,可言辞间透着肯定。

  明月光背脊一僵,不想回答。这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也勾勒起他脑海深处那段隔世的记忆。

  “可有人把她当唯一,所以你赢不了。”她笑了笑,好像在自言自语。

  这一夜,同样不得安宁的还有御书房。

  早料到司青山定会找来,祁浅一早便屏退左右静静地等着他。结果并没有让他等太久,足可见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当真很重要,并非贪图有人抢食的乐趣。

  “我来带她走。”省略了所有虚与委蛇的过程,青山直接地道明了来意。

  “司少主,这里不是定王府,不是驿风山庄,更不是你的玉衡派,是朕的皇宫。而朕也不再是从前需要仰仗各方势力来稳固势力的皇帝,你是不是该学点君臣之礼?”祁浅袭明亮的龙袍,眉心紧皱,一改上回定王府里嬉皮笑脸的模样。是他太过纵容司青山了吗?即使求贤若渴,也并非容许旁人一再挑战君威。

  “这算是在逼我吗?”并不意外他会踹出架势,青山没工夫像以往那样同他周旋,只想速战速决。

  “逼你?这是你自己选的,想要帮祁清,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以为要朕推翻信用是那么简单的事?”他以为自己把话暗示得很明显了,可就是有人偏要把他想得太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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