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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他身边丑陋的男人低声问道。

  “我在揣摩二哥的心思……”男子淡淡一笑,随即收住笑意,道:“铁叔,通知咱们带来的人过来,我有事交待。”

  老铁听他语气虽淡,却知道关系到回程布防,事关重大,半点马虎不得,遂谨慎应了,才走得几步,却被他喊住,“女眷的衣物由碧水负责管缮,通知碧水,让碧水唤她两个婢女到那边照顾,取床厚被,多带几个炉子过去。我的衣物由景平收着,让景平找一找,看看我那里还有没有厚氅,给她送一件过去。”

  老铁一怔,返身过来,只见睿王一手拈着身上的大氅,似若有所思,他嘴上说“她”,没有指明是谁,但他明白他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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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声应着,禀道:“出门的时候,爷让精简行李,爷的身子一向又好,氅子……倒是只带了爷身上这件过来。”

  “嗯,那就罢了吧。”

  “爷,清苓姑娘和翘主子……”

  “铁叔,她们两个怎能相提并论!”睿王语气微微一沉,说,“去吧。翘楚的事不重要,稍交待一下便好,尽快通知暗卫过来,另外,让景清到睿王猎区东南方的冬树林里去一趟,沿着我日间在那里做的标记找去,可以找到另外几只雪银。”

  “这雪银洞穴不好找,”老铁一个激灵,“爷是想猎几只雪银给清苓姑娘做氅子?只是,爷若不回去,这翘主子的事还是得仔细交待一下才好,她正伤病着……”

  “不必。”

  郎霖铃营帐。

  郎霖铃淡淡问道:“他当真如此说?”

  榻下,碧水点了点头,又道:“郎主子,那奴婢先告退了,还得给翘主子张罗去。”

  她说着眼梢快速一掠郎霖铃,却见郎妃神色如常。

  郎霖铃暗里笑了笑,要揣摩我的心思,你碧水道行还浅了点,我虽让你留意着,有甚古怪之事便向我汇报,但你此时与我说爷命人给翘妃加被添的事,暗寓爷并未下令给我同样的配置,倒显得更爱怜了翘妃去,你岂非想看我和翘妃的好戏?翘妃日间的哀怨你还不懂吗?好罢,这次我便成全你,也好让你看看我在爷心中到底如何。

  她闭了闭眼,也许……她自己也想证实一下。

  碧水正待离开,只听得郎霖铃突然轻声吩咐道:“不必通知她的婢女,被褥和暖炉也不必拿过去。”

  翌日夜晚,翘楚营帐外。

  “这篝火大会热闹,可惜咱们要守着这位病恹恹的翘妃不能过去!”

  “别说了,万一让睿王知道,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

  “刚不是听几个经过哥们说,睿王和郎妃正侍在皇上跟前,顽些管弦之乐,听说睿王和那方主簿的笛子都是一绝,此刻人人都起哄着让二人合奏一曲,倒不知是何等热闹呢。”最先说话的人压低声音道:“我倒觉得,睿王对翘妃也并非如传言的宠爱。若真爱她,又会放她一个伤病之人在这里?也不差几个丫鬟过来看顾看顾!这位主子可能还在里面昏着呢,刚才那咳嗽之声听得我的心也打了个颤儿,这睿王倒心硬……”

  翘楚是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的,身上冰冷,头痛欲烈,全身如针扎一般疼痛,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喉间微痒,帐外某护卫的话,让她打消了咳嗽出来的念头,只好拼人品忍了。

  篝火夜?听他们的话,似乎她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如说是这位翘妃被卑薄,听说本也就是个庶出的,哪及得那元妃娘娘……”

  外面的声音又传来,她好歹也是位主子,这话怎么越说越难听,她顾不上去难受难过,正想用咳嗽以外的方法暗示一下他们她已经醒了,却突听得一声冷笑道:“主子的闲话也是你们能说的吗?若让本王再听到一遍,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睿王的还是夏海冰的,我一样要了他的命!”

  这声音似陌生似熟悉……本王?是哪位爷?翘楚抚着头想着,又听得一道稚嫩的声音问道:“九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不是带小九来看八嫂吗?”

  “哼,这些奴才在说你八嫂的坏话。”

  童音愤怒了,“我放狐狸咬死你们,元宝,咬他们。”

  随着这一大一小的声音,众护卫惊乱低叫的声音,翘楚微微失笑,似乎来了客人,是夏王和小九儿吧?

  她正想出声让护卫请他们进来,又想起自己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又怎可见客呢?

  她勉力站起,走到榻末,将外袍拿起来,正想穿上,突觉喉疼难受,怕是着了凉,想到案头倒口水喝再换衣衫见客。不想才走了两步,却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她手撑在地上借力站起,突听得一声轻响,却是帘帐突然被谁撩开了。

  165 篝火夜比试——夏王的狐裘(2)

  帘口,粉雕玉砌的小九儿正骨碌碌的大睁着眼睛看着她。

  耳边正听得几个护卫惶恐说着“两位爷儿,这……八爷交待过,翘妃娘娘需静休,暂不见客,若让八爷知道,小的不可交差,请两位爷出来”,又听得夏王笑吟吟道:“这冲进去的是那位小爷,可不是本王……喏,本王这不是进去将他捉出来么,还是说你们敢亲自进去捉?哦,那进去吧,若一个不小心弄着那个泼皮小祖宗哪里,父皇怪罪,倒莫说本王没提醒你们。”

  随着那道清爽蕴笑的声音,那掀按在帘帐上的洁白的大手上,很快,她的目光和弯腰走进的男人相接。

  她有些苦笑,似乎她总是最狼狈的时候见到这个男人,选妃赛美人伤重的时候,金銮殿外失魂落魄的时候。

  拘相比她的狼狈,这个张扬而直率的男人,仍是一身美丽光洁,鲜衣怒马的华贵。

  虽谈不上熟悉,但他给她的感觉却似乎永远都是这般一丝不乱:头戴碧玉冠,脚蹬金丝靴,一身雪白袍,一件纯黑大氅,永远的鲜衣怒马。

  背后跟着两个丫鬟,各自手捧一叠半人高的礼盒。

  这深山野林的,也亏的这位爷找来这些礼品,并饰以精美的匣子。

  听说,他的母亲是江南首富的女儿。原来有种矜贵叫做与生俱来。

  外面的护卫不敢进来,小九儿皱眉看了她半晌,半个小身板仍探在帘外,低声吼道,“谁敢进来,谁动本小爷一根寒毛……让父皇砍了你们。”

  外面,瞬倾鸦雀无声。须臾,才有人试探着颤声道:“翘妃娘娘,两位爷到访,娘娘可已起来?”

  本来,叔嫂之间,厢闺之间,见面须得避讳,但此时,一来情况特殊,二来,一大一小两位爷并着两个丫鬟,倒不至于太过唐突了去。

  似乎,这两位爷都是强闯的。却一个闯得理直气壮,一个捉得脸不红耳不赤。

  此情此景,头、身虽痛,她却有些想笑,先出声打发了护卫,“我已起来,正迎接贵客,你们不必大惊小怪。”

  突然,“唆”的一声,一团雪白的物体冲了进来,骨碌着一宝石般的眼睛瞅着她……是雪银?这个个子不大的牲畜此时看去精神奕奕,似乎得到小九的善待,她本一直惦记着这小东西,当时将它送给小九儿,是怕狩猎赛之后在场有人会将它猎杀。本来,狐狸皮毛便是氅子的材料,而雪银……她听那人说过,是最珍贵的动物皮毛之一。它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她怎能让它身陷入囹圄,必定想法劝服小九儿将它送返家林。

  夏王还一动不动站在门口,蹙眉看着她,眸中闪过震惊,微微愤怒之色。

  倒是小九儿给力,已蹦了进来,冲她喊了一声“八嫂嫂”,眉头一皱,便伸出小手来拽她,想将她拽起来,无奈他人小力弱,并不凑效,倒是自个摔了个狗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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