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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她看他“嗯”了声,便要离开,只希望不会太迟,四大的伤——她慢慢闭上眼睛,脑里却突然记起她曾经一直想问他的话。

  不知为什么,这刻,她终于问了出来。

  “选妃赛那天,你既伪装老铁在花园,为何不阻止夏王那一脚?”

  他的背影消失在的回廊中,空气里只留下冷漠的声音。

  “你的奴婢当时躺在地上,我看到了她手上的敕刺,若非九弟那一下,你不会跌到她身上去,看到她手上的烙印。父皇的第三道题,你未必能在那时解答出来。”

  “你和莊妃母子的交情似乎不错,我只说一次,别去惹他们!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她一震,猛地坐起身来,当天,第三道试题的将军令,她在黄绢纸上画了一枚帅印交给皇帝。统领三军、发布指令,全凭一枚大帅之印。

  她让碧水等人先在房外候着,她穿好衣服出来,向碧水问了路,便匆匆赶回房去,她要换套衣服再去找四大和美人。

  幸亏天色尚早,除去几处护卫静站监守,一路上奴婢仆役并不多,否则,她一身狼狈教人看见了……她苦笑。

  走到门口时,却见郎霖铃领着婢女香儿正从睿王的卧室走出。

  奇怪的是,这位郎小姐深蹙着眉,行色似乎甚匆。

  两人一照面,她弯身一福行礼,郎霖铃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一敛,随即笑道,楚妹妹早。

  她也笑回一句,便推说有事回房。

  郎霖铃点点头,她进门的时候有意一瞥,眼梢却分明见那香儿微沉着脸,想上前说句什么,却教郎霖铃拉住了。

  090 只想他爱她

  “小姐,为何不让奴婢前去说她几句?”转过回廊,香儿微微跺脚问道。

  郎霖铃轻笑反问,“为何要教训她?”

  香儿咬牙道:“昨夜,她不过是借她奴婢的事有意勾引八爷。”

  “勾引么,”郎霖铃眉眼一阖,“倒不能如此说,爷既娶她为妃,和她圆房是迟早的事。”

  孔“话虽如此,但八爷昨晚便和她……也不待一二天之后才和她圆房,八爷怎能如此滥情!”

  郎霖铃看了眼脸色涨袖的丫头,低头去看自己指甲上刚涂好的凤仙汁液,淡淡道:“夏王有数个通房丫头,与风月歌伎多有来往;宁王娶一元二侧妃;我表哥和太子在娶妃以前,府内有专人负责替二人送美姬侍寝。更别提这些爷们到风月之地吃酒作乐之事了。皇家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

  “爷从不踏足风月之地,娶亲之前也只有碧水一个通房丫头,倒不算多了。在他的兄弟中,他算不得重欲之人。”

  陂况且,即使翘楚不过去,他昨晚必定也会去翘楚的房里,皇帝一直认为他因母命喜他想将她纳进自己的羽翼下,才临时拿下了这个主意。

  那是在选妃赛举行之后,她去而复返拿莲丹给他,问他为何选了翘楚为妃的时候,他告诉她的。

  她想,多年前那段岁月,汨罗大妃和翘楚似乎给过他一段快乐的回忆,那时常妃也还在,他们几个人一定曾无忧无虑过。

  她希望他对翘楚是利用多于责任和保护,但似乎,对他来说,后者才是主要。

  她不希望这样。哪怕他不爱翘楚,她不希望他对翘楚过多用心。

  圆房,侍寝都罢,她可以不在乎,但他的心,她一定要!哪怕以后他的女人再多,他的心,她想他只有一个人。

  她要做那个人——

  香儿仍是低声抱怨道:“八爷娶小姐,多少是看重咱们郎家的势力罢,奴婢还是为小姐不值……”

  “够了!”她冷声打断香儿。

  香儿一惊,怔怔看着她。

  她闭了闭眼,方轻声道:“你根本便不懂,不是我们郎家帮他,是只有他才能保住郎家!”

  香儿吃惊不小,一脸疑惑。

  她一声微叹,“走罢,先到我表哥那里去,他那边也等得急了,这些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出了府。

  老铁守在马车旁,她心里微微一甜,和方叔,景平,景清,碧水一样,老铁是他母亲常妃娘家最忠实的奴仆。其中,老铁对他尤为重要,他一身武功便是这个丑陋的男人所教。

  他适才回房的时候,她告诉他贤王派人来请他们二人,他让她先过去,他会派老铁送她,他给翘楚的婢女医治一下便过去。

  在马车里,她悠悠想起和他初见的情景,在她十六岁那年的灯会。

  她其实甚少出门,但那年自小便带着的病一年里发作了几次,她遂也听祖父劝说,和家里姐妹去了元宵灯会讨个喜庆热闹。

  在集市里射灯谜的时候,她遇到他。

  她本要帮小妹拿下作为奖书的灯笼,在朝歌整片绚烂的烟火灯影中,她技压全场,独输了给他,他却将那盏灯笼送了给她的小妹。

  他离开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叫住他。

  交谈中,她才知道他竟就是传闻中孤僻的睿王,小时二人也曾在宫里见过数面。

  据说睿王才智平庸?她当即笑了,那绝不是他!

  她半开玩笑问他,你想不想我郎家帮你在朝上拿回一夕之地?

  他淡淡看了她片刻,一笑,相辞离去。

  她顿时怔在原地,再次叫住他。

  他转身过来,轻声说,郎小姐,请别用施舍和可怜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的帮忙,需要被帮的是你郎家。

  她闻言一惊,她明白他在说什么。

  祖父,父亲想这个问题不多,她却想到了。表哥贤王才不如太子,她总觉是他绝不可能登上王位。太子一旦登基,第一个铲除的便是郎家!

  若要解除郎家的危机,除非是另一个不针对郎家的皇子继位,并且,这位皇子必须要有与太子匹敌之材。

  她看不上这世间的男子,那一瞬,却喜欢上他——因为,这个残废的男人是温柔、残酷,高傲的,他的面具下,似乎住着各种人面,他不需要她的施舍,不能携手谋事便罢,若能走下去,是等价交换。

  做他的女人,她不后悔,哪怕他容颜丑陋、身有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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