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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我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殿上的两人,郎有情女有意,好团结的俩人啊,你不愿意委屈了我,我不愿意让你承受罪责,倒是为人称道的绝佳情谊!还真有点儿金童玉女的味道。

  以后的日子里,这位玉城八公主皖雅,带给皇宫更大的波澜。

  因为她,我启开了久违的瑾榕殿的大门;因为她,我亲手扼杀了自己的龙儿,毁了宠极一时的琳贵人的一生;因为她,我越来越深地质疑自己的能力与判断,为让她与我相伴,降了她公主的身份,让她成为一品宫女,而这个让朝臣们惊讶的决定,她竟然能够无忧地天天傻笑……自瑾榕之后,皖雅,这个看起来天真的有些愚傻的女孩儿,真真正正地成为了我的梦魇。

  她会在我下令禁足之后无忧无虑地在寝殿粘知了打发时间,会横眉毛竖眼睛不顾一切地挑战我的帝皇权威,会大大咧咧毫无心事地冲着静澈送出足可以明媚整个宫廷的灿烂的微笑……

  而那日在定乾殿与静澈的微笑,灿烂了静澈的心房,却似黯然了我的半生……

  我不喜欢她与静澈太过亲近。静澈与和惠的故事,已经成为我帝王生涯中一个不容忽视的残缺。永远也忘不了大婚初夜和惠看到静澈远去时的眼神,迷离魅惑,看到我时,则成了敬畏与木然。

  作为君主的我,怎么会看不出静澈对皖雅的感情?只是那不经人事的丫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成天乐呵呵地接受着静澈对她的关爱,却一点儿都别无他想。她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最难得到的,就是男女之间纯洁的感情么?

  看到静澈注视皖雅时的温润安宁,我有些嫉妒。这个我唯一的弟弟,我最亲的人,先是霸占了和惠对他的爱,以至于和惠现在对我的情意如果用十分来衡量,爱意只有四分,那六分全是对帝王的畏惧,虽说现在和惠正一点点儿地变软,可是我心里仍然是不舒服。

  我越来越多地关注皖雅,原本只是凭借自己自私的感念。静澈爱上皖雅,我偏要让皖雅成为我的人,让静澈也体会那种和惠带给我的苦痛。

  这样自私的想法无异于自欺欺人,很快我就发现这样的想法连我自个儿都隐瞒不了。皖雅就像是会蛊惑人的精灵,越来越深地让我沦陷。我有些害怕自己的以后,有这样的女子牵制着我,我将如何自拔?

  可是上天给我出的难题偏偏让我难以抉择,就算是沉沦,我也不愿意舍弃皖雅……

  母后是最清楚我的。在封皖雅为一品婉仪的时候,母后就匆匆来到宫中,别有深意地看我良久,终于说出一句话,"不要让她重复瑾榕的路……"

  瑾榕……瑾榕啊!我又一次忆起了那个骄傲的女孩儿。皖雅不及瑾榕骄傲,瑾榕不及皖雅美丽,但两人身上,都有一种让我沉沦的东西……

  内心下意识地恐惧起来,不要让皖雅见到瑾榕!可是天不遂我愿,越害怕的事情,还就越发生了。

  像是上天在故意戏耍我一般,皖雅迷迷糊糊地跑到瑾榕的院子,还是瑾榕的宫女碧绿把她送了回来。碧绿一脸戏谑地看着我,正如她主子那般永远高傲的眼神,"公主说了,若是珍惜,就好好看着,如果下次再迷了路,可保不齐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送她回来。"

  我一怔,聪明的瑾榕啊,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与瑾榕相识是在十年前的冬天,我是父皇的不得宠的皇子。是的,那时被大家认定为太子的,是静澈。

  父皇一直认为我心机深沉,木讷不善言辞,而皇朝又一直没有将长子立为储君的规矩,所以,我那聪慧的弟弟静澈,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众人心目中合适的皇帝人选。

  我,虽有抗争的命运,但较起朝臣巨大的势力来说,却什么也没有。

  那年的冬天大雪漫漫,雪花像是喜欢极了这人间美景,执意要将冬天的皇朝变为白茫茫的世界。九岁的我一如往常要去箭房练习弓箭,却因路滑而不慎跌倒在地上。

  跟着我的宫女太监们急忙拽我起来,我也想奋力起身,脚腕处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只能呆呆地停在原处,等着宫女唤人把我背回去。

  "给大皇子请安。"我正郁闷地捏着自己的脚腕,百灵般的声音响在我的头顶。我抬头一看,一个身着大红宫装的女孩儿,娉娉婷婷地站在我面前。

  "你是谁?"

  "姚瑾榕。"她看我坐在地上不动,先是简短利落地回了我的话,然后关切地看着我,"您怎么了?"

  "没怎么。" 宫中的女孩儿我一向都是熟悉的,怎么没看见还有这么个女子?

  她斜睨我一眼,仿佛怪我故意隐瞒事实,"明明是伤着了还说自己没怎么。"随即便不由分说地扯起我的裤脚,仔细看了看之后又长吁一口气,"哦,谢天谢地,只是扭到了,并无大碍。"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在宫里,皇子就是皇子,没人敢对皇子做如此的动作。

  "若我是你,"她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角划出一抹讥讽的笑,"这点儿小伤,我便会自己坚持着回去,就是被下人们扶着回去也好,总比待在这儿等别人来抬强。"

  我愣愣看着她,她却微微向我俯下身子,像是临走时的请安礼,然后将头凑过来。我吓得往后一颤,随即又听到了她低低的讥笑,"大皇子也算是个男儿,因为摔倒便就如此依赖别人,家父还说大皇子是将来能担当大任的人物,依我看,只是家父看错了人而已,等家父回去,瑾榕真得派个好的眼科大夫给家父瞧瞧。"

  说完,她便昂首挺胸地渐渐远去。

  而我看到她远去的背影,奋力站起身来,咬牙撑到了寝宫。

  自此以后,我便有意注意起这个名叫瑾榕的女孩儿。作为大臣之女,瑾榕与别人不同,见到我们皇子向来没有刻意逢迎之意,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得不容人忽视与亵渎。

  她告诉我,身为男儿就要有自己的抱负与担当,否则对不起上天赐给自己的这身皮囊;她告诉我,什么都要自己争取,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她还告诉我,若我不奋发图强,简直是辱没了自己这与生俱来荣耀的身份。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也可以争取,好像所有的东西原本都是静澈的;没人告诉我,我也可以靠自己来赢得静澈所拥有的一切。

  如此争气的女子,如此张扬地出现在了我幼时的生活中,她的一颦一笑,都成为我动力的源泉,每当听到她肯定的话语,我便像是获得了曙光,整个生命都变得绚烂起来。

  周围人都知弟弟静澈与田相之女和惠是青梅竹马的相好,自然也慢慢知晓了我与瑾榕的关系。青梅竹马,我一直也以这样的词汇来定性自己与瑾榕的缘来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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