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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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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已经想了许久,后来果然等到有谋士们上书,建议废止这一风气,我曾与群臣讨论,老臣们疑虑重重,倒是宋怀玉一力赞成,我颁下命令后,她毫不犹豫地在各地大力推行,这个人用得得心应手,以后用她做宰相,料来老丞相,也没有什么异议。 宋怀玉是我暗中挑选许久才相中的人,她是老丞相的第四女,也是现在还活着的唯一一个女儿,老臣们毕竟已经年迈,必定要选新臣的,而选了宋怀玉,不出意外是可以得到老丞相为代表的一批势力的支持。借着她的手可以推行新政,让打算居功至伟的一班老臣们慢慢把权力交还给年轻的大臣,也许可以更快地把东圣从死气沉沉的暮年拉回到繁荣昌盛的朝气蓬勃一代,我可以更快地把这个大麻烦脱手。 我提出宋怀玉为相,果然老丞相虽有踌躇,却是藏不住满眼的惊喜和欣慰,她本有四个女儿,在宫乱中,她在朝中为官的大女儿被杀,二女儿守护皇宫时战死,几年后,三女儿到京城暗中联络旧臣,招兵买马时,被左丘宋的人发现,抓进刑房受近酷刑折磨而死。 宋怀玉是她唯一的女儿了,也是她家族地位的继承者,无论如何,老丞相一家也担得起这荣耀。老丞相为东圣的付出,有目共睹。她失去的,我会给她补回来,只要不出谋逆大罪,三代以内都让宋家风光荣耀。 三代以后,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事了。荣辱兴衰,自有天命。 为了让宋怀玉顺利地推行新政,老丞相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全力支持。这样一来,至少这一班老臣们不会再站在我的对立面。新政会顺利许多,而朝廷也不会发生太过剧烈的震荡。 唯一让我头疼的是,她们要立凤后,想让我登基那一日便大婚,娶笙儿。颜大人倒是个开朗的,女儿已经入了朝为官,也不在乎真的是否由笙儿做凤后。 老臣们认为,既然笙儿是我爹爹亲自选出的人,自然应该做我的凤后。我没有时间和她们争执这个,我要去接江月。 立凤后虽然是大事,但到底比不上登基大典急。东圣历经多年战乱,国力空虚,民不堪苦,登基大典自然不能铺张奢华,只是该做的祭祀天地、宗祠,一样不能少。午后,将左丘薇、左丘宋及叛逆一众斩首祭奠先帝。 这一年的五月十六,我——左丘瞳明登上了东圣国的皇位,在安京称帝,年号建文,后来的帝王将我加封“圣德”。 登基的第二日,我没有上朝,径自离开安京,只让鼎麓在朝堂之上宣召群臣:“朕在微末之时曾经有一把旧剑,今朕甚思念之,众卿家可否为朕找回?” 这一段浪漫的典故是前世看电视剧时唏嘘感叹不已的爱情,汉朝刚登基的汉宣帝刘病己为自己的糟糠妻所下的一道诏书感动了几千年的青史。 当时的刘病己深知霍光的位高权重。作为武帝的托孤忠臣,霍光的确是兢兢业业为汉家天下着想,但他扶起昌邑王,又把他拉下宝座的能力,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不忌惮。当时众公卿都认为霍光之女是最佳的皇后人选,甚至于集体上书。为什么?因为霍光与皇室联姻,于霍光是固崇,于皇家则是笼络权臣。 这时候,皇帝却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诏书, “上乃召求微时故剑”——《汉书》。 故剑情深的浪漫典故从此开始流传, 这是前世中国历史上一道最浪漫的诏书,一道王子对贫女的许诺,即便我害怕霍光,即便群臣们害怕霍光,即便这个天下让我去委屈求全。但是我不能没有你,我必须让你,母仪天下,因为你才是我真正最爱的人。 三宫六院,宫怨深深,但是这里也有一曲传诵了2000年的伟大爱情。今天,我就借来一用,我爱的是秦江月,如果没有他,我宁可放弃这江山,左丘皇族又不是,没有人了! 兰池,曾经是繁华之地,客商云集,街铺林立,车水马龙热闹拥挤。而今,满眼的冷冷清清,一片颓废破败的景象。青月国的饥荒和兵乱,终于让这座城池变得戒备森严。 作为临时的驻扎地,自然没有京城那样奢华的亭台楼阁,但是封少鸿选的地方依然很不错。 庭院里打扫的很干净,却没有几个宫人,初夏的暗夜中,只有寂寞的宫灯有时会在风里头摇晃一两下,偶尔有个宫人走过,也是急匆匆,脚下一点声音也无,听说九殿下不喜人在外头走动,怕搅得他听错了声音。 庭院里的栀子花幽香袭人,芭蕉下,隔着纸窗,能看见房里头单薄的剪影,好象一尊雕像,在跳跃的烛火里沉默。 我推门进去,里间坐在塌上的人忽然抬头,乌黑的眸子怔怔看我,像隔着千万年的光阴。我似乎可以听见筝弦一根根断裂的声音,一声声敲打在心头,我朝他微笑:“江月,我回来了……” 玉簪抖落在塌上,他光着脚下地,一头奔过来死死抱住了我。 外面的雨落下来,一滴滴打落在芭蕉上,好象飞逝的流年,风华妖娆。 秦江月头发凌乱,涣散的目光没有焦距地看我,眨也不眨,似乎我会化做烟云消散,一点一点小心地抚摩我的脸。 灯底下,他的容颜如枯萎了的昙花,秦江月竭力抓紧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窗外雨打芭蕉,树叶婆娑。 “啧啧,你这么丑,除了我都没有人要你。”我俯身轻轻抱起他,泪落了满脸。秦江月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子,却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摸在手里只有一把骨头。 秦江月紧抿着唇,死死地看我,我朝他一笑,抵上他的额头,轻轻一吻:“你要记住,你是我乔弄萧的人。看看,真是又瘦又丑,都没了人样,这世上也就我乔弄萧一个人会要你这个丑八怪。” 秦江月攥着我的一绺头发,颤抖着,终于抱住我的脖子哭了出来。我抱着他上塌,他死死攥着我不放,我一叹,收起玉簪,跟着上去搂紧他,扯开铺盖盖上。 淡色的兰草床单,绯色的帐,一如我们在江边时那间简陋的洞房里布置的那样。秦江月抱着我哭不出大声,牙关直哆嗦。我紧紧揽他入怀,抚开他额上的发,一点一点地吻他的唇,消瘦的下巴,还有颈子,像摩挲我最珍贵的宝贝。 秦江月拽着我的衣服,狠命地撕咬我的衣领,终于趴在我怀里哭得天昏地暗。 外头的雨声渐歇,只有灯火安静地映着似水流年。 我抱着秦江月,放任他哭闹撕咬,后来,江月攥着我的头发和衣服哭累了,昏睡过去,满脸的泪,脸委屈地拧成一团,呼吸很轻,睡眠浅得我略微动一动身他都会醒,睁开眼睛惊慌地看我,不肯合眼,却抵不过疲惫又睡过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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