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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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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是水相国的门生朱乾,此人贪婪好色。水相国喜欢品茶,封洲产有上好的茶叶紫烟,但此茶喜碱土,为巴结相国,朱乾逼迫百姓毁掉良田,广种茶树,施碱肥,年年搜刮茶叶送于京城。贵府喝的茶叶比宫里还要好上三分。萧萧可知一亩茶树能得几斤上等好紫烟?只有三两,朱乾也只付三两茶叶钱。而土地年年折腾,大多已不适宜再种粮食,百姓饥不果腹,近年又逢连年大旱,何以为生?” 这朱乾其罪当诛,民以食为天,她却把百姓逼上死路,只为巴结上司,升官发财,简直是猪狗不如! 我喏喏问道:“朝廷不管吗?武死战,文死谏,没有谏官参奏吗?” 秦江月陡然转身,目光炯炯地盯住我,冷笑道:“水相国权倾朝野,整个朝廷大多数官吏都是相国的门生,此事又是相国默许,谁会参奏?” 我哑然,低头不语,只觉冷汗涔涔。 我原来是个大贪官的千金,我的母亲受千夫所指,百姓恨之入骨,瞧秦江月这会的眼光,恨不能杀了我泄愤。 穿过两个村子后,官道旁终于出现了活人。我们老远地瞧见一队威风凛凛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的村子里吆喝着。 我们的马车驶近了,才听见那领头的凶悍女人吆喝着说:“连年大旱,郡里上缴的岁贡不够,各家各户,每人交十两银子五斗米,敢有违抗者,一律军法处置!” 我悲愤无语,城外大多百姓已死,侥幸活着的还要交钱交银,经过了连年大旱,村民若有粮,哪里还会饿死? 醉剑和程二娘都勒住了马车,停在道旁等这队士兵离开。那队士兵喊了几遍,见无人应声,便倏地分散开,直接闯进农户的家里去。 顷刻间,传来一阵哭喊声,领头的女人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粮袋,约有三、四斤米的样子,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哭喊着追出来,拖着那女人的腿苦苦哀求:“求求你,大人!不能拿走啊,我娘和我爹都快死了,就靠这点粮食救命了!求求你大人,放过我们吧,你拿走了她们一定活不成了……” 那女人抬脚将少年踢开,冷笑道:“她们死活与我何干?这点米还不够呢,倒是你娘她活该,跑去巡案大人那里告状,她真是嫌命长了!” 那少年抢不过,只有放声大哭。 士兵们陆续走出来,有的提着些东西,但大部分人都空着手,骂骂咧咧道:“娘的,这里也没活人了!” 于是,她们所有人都盯住地上哭泣的少年,为首的女人一把拖住那少年嬉笑道:“想不到这等乡野里也有出落得如此漂亮的小人儿,啧啧,瞧这小细腰……既然你家交的粮钱不够,正好拿你充数,随姐姐一起回军营吧!” 那少年惊慌地哭叫挣扎,却硬生生被拖上马。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放声浪笑,打着呼哨预备离开。 我怒极,跳下马车拾起路边的木棍就冲了上去,不待我到跟前,一片衣袖在我眼前一晃,秦江月在半空中风流云转,长剑扫过,瞬间里,这群畜生全都没了头,滚落马下,血喷了满地。这一幕骇得我转身捂住眼睛。 秦江月收回剑,身上却半点血迹也没沾上,他瞥我一眼冷冷道:“这群畜生趁灾打劫,死有余辜!你们水家杀的人又何止千万,你若都瞧见,只怕夜不能寐。” 我捂着眼睛怒道:“水家杀了多少人与我何干?水家犯的罪责难道要我偿命吗?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秦江月不语,上前把马上的少年扶下来,把米袋还给他,问道:“这里只剩下你们一家人了吗?” 那少年生着一对凤眼,俏生生的脸蛋很是好看,他哽咽着点点头,抹把泪又道:“多谢你们,你们快走吧,这里闹瘟疫闹得很厉害,染上了就很难再活命了。我爹爹已经染上了瘟疫,你们待得时间长了,只怕也会染上。” 我无言,大灾之后,这遍野都是尸首,又加上天气越来越炎热,只怕瘟疫的蔓延会更加肆虐。我担心地问:“那你还不离开这里?” 那少年擦干眼泪,低头道:“娘和爹都下不了床,我们是一家人,死也要在一起。” 秦江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带我去看看你爹娘。” 那少年一怔,继而摇头道:“不可!你们不能进去,我家人已染了瘟病,不能再连累他人,你们还是早早去吧。” 秦江月将剑扔给墨竹,正色道:“我会些岐黄之术,或许能治好她们。” 那少年叫云瑶,他听到秦江月那么说,先是欣喜,继而犹豫了片刻,终还是舍不得爹娘,扑通跪倒,给秦江月磕了个头,这才领着我们进去。 还没进房,已能闻到阵阵异味。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躺在里间昏迷不醒,浑身上下皆是被毒打后的伤痕,肉都翻卷起来,伤口处已经化了脓,叫人不忍再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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