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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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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关一时间红袖飘香,听闻景世子喜爱桃花,女子们纷纷用一种名曰桃花纸的纸笺折信相送。凤凰关内桃花纸贵,几日间将几两银子一斤的桃花纸涨到一纸千金,堪比景世子身上所穿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 云浅月抿起唇,克制自己的情绪,继续往下看。 “景世子手下一众反臣呼吁景世子重新立世子妃,无数女子中,当属两人呼声最高。一位是十大世家蓝家的家主蓝漪,据说蓝漪誓死不归顺景世子,景世子却不计前嫌,看在蓝老家主的面子上,对其以礼相待,三日间折服了蓝家主蓝漪,蓝漪诚心归顺。另外一位是南梁的翠微公主。据说顾少卿手持南梁王诏书之日,陪同一起递上降表的是南梁的翠微公主。翠微公主喜欢顾少卿南梁人人皆知,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少卿枉顾翠微公主数年心意,翠微公主终于心灰意冷,容景接降表之日她如重新见到了曙光一般,对其一见倾心。以南梁王之妹的身份,当即要求入住总兵府,景世子当日并无异议。” 云浅月手心传出疼痛,尤不自知。她想起容景离开凤凰关回十里桃花林那日蓝漪画的那幅画,当时她自信地在她面前翻手乾坤覆手锦绣转换风云,可是如今她却成了那个被困在笼中的人。蓝漪不降,他不杀蓝漪,用她一人稳定收买蓝老家主和那四大世家的民心,何乐而不为?况且他那样的人,即便蓝漪不降,他也有办法让她降,因为他是容景。 翠微公主,去年在南梁,那样一个春水似的小美人,娇俏明媚,身份高贵。南梁归顺,举国相送臣服。虽然南凌睿递了降表,但是南梁朝中大臣定然也有多数私下不服之人。若是娶了她的话,那么可安南梁群臣之心,这是最直接最有利的办法,何乐而不为? 他如今虽然依然顶着景世子的名号,但是已经不是容景,不再是荣王府的景世子。而是前朝后主慕容景。一朝反戈,登临高峰,放眼天下,他背后有墨阁,有南梁相靠,关键时刻,她反而成了那个最没关系的人…… 心忽然痛得无以复加,死死地盯着奏折,视线却模糊得再也看不清。 多少次她成为他的拖累,她已经记不清,他们之间介入了多少人,吃醋、翻脸、恼怒、气恨了多少次,她也已经记不清。 以前或许她还能掌控主导,可是如今她却已经透彻地感觉到了无能无力。 这种无能无力像是一张网,困住了她,让她忽然茫然不知所措,更甚至连根深蒂固的信任都觉得生起一片虚无。 容景…… 容景…… 云浅月腾地站起身,只觉得一股气血瞬间上涌,她的身子晃了晃,张口喷出了一口血。 鲜红的血喷洒到了玉案上,溅到了夜轻染提笔的手上和手下的奏折上,瞬间如一朵朵红梅,染开了墨汁。 夜轻染缓缓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脸上血色全无,嘴角一滴鲜红分外夺目,她见夜轻染看来,张嘴想说什么,忽然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夜轻染一瞬间在她眼底看到了脆弱,那种脆弱是从来不曾见过的,仿佛大海里的浮萍,脆弱到海浪涌来,她眨眼便支离破碎。 第四十六章 速速大婚 夜轻染想伸手去扶,手伸到一半,生生顿住。 云浅月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金砖铺就的地面上。金碧辉煌中,她昏倒的身子看起来纤细娇软,脆弱得弹指一碰就碎。 夜轻染静静地看着她,眼眸如古井,深邃无垠。 御书房静谧无声,仿若无人。 半响后,夜轻染收回视线,对外面沉声喊了一声,“砚墨!” 砚墨立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到地面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云浅月一怔。 夜轻染不再看云浅月,拿起笔,沉声吩咐,“将她送去帝寝殿给帝师。”话落,随手将她看的那本奏折扔给他,“将这本奏折也一并送去给帝师。” “是!”砚墨接过奏折,犹豫了一下,弯身抱起云浅月,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房门随着他走出关闭,珠帘轻轻摆动了两下恢复无声。 夜轻染提笔在奏折上批注,片刻后,忽然将笔一扔,笔“吧嗒”一声掉在了奏折上,渲染出一片墨迹,他并不理会,起身走到窗前站定。明黄辉映中,他的脸色分外沉寂。 砚墨一路面无表情地将云浅月送到帝寝殿,站在帝寝殿门口,声音冷硬地对里面道:“帝师,浅月小姐突然昏迷不醒,皇上令属下将她送来帝寝殿。” 他话落,帝寝殿内无人应声。 “帝师!”砚墨又加重声音喊了一声。 帝寝殿内依然无人应答。 砚墨眉头皱起,看向守卫在帝寝殿门口两侧的人。 宫女太监们见他看来,齐齐垂下头,都知道他是夜轻染的贴身近侍,恭敬地低声道:“帝师在里面睡觉,吩咐谁来了都不准打扰。”砚墨眉头拧紧,低头看向云浅月,她依然昏迷不醒,整个身体的重量轻薄如纸,似乎他只要轻轻捏一下,她就能碎掉,他想起她对夜轻染的无情,脸色顿时寒了下来,将她随手扔在地上,对一众宫女太监吩咐,“帝师既然吩咐人不准打扰,我就不进去了。等他醒来,你们通禀一下,就说浅月小姐突然昏迷了,皇上令我送来帝寝殿。如今人送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众人都识得云浅月,见她就那样被砚墨扔下,心里齐齐一骇,但也不敢反对砚墨,垂着头无人吱声。 砚墨不再看云浅月,转身就走。 云浅月无声无息地躺在地面上,春深日暖,地面上倒也不寒,暖风吹起她凌乱的青丝衣袂,如一只折了羽翼的蝴蝶,无声无息得令人心疼。 宫女太监们都不忍看,但也不敢将她扶起抬进帝寝殿,都齐齐避开眼睛。 砚墨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回转身,去而复返,来到云浅月面前,伸手将她拽起,带着她推开帝寝殿的门走了进去。 帝寝殿内,上官茗玥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着砚墨推开门进来,他显然并没有睡。 砚墨进来之后,见到上官茗玥先是一怔,随即板下脸,走到他面前,声音冷硬,“帝师既然醒着最好,浅月小姐看了一本奏折后吐血昏迷,如今将其送回来了。”话落,将云浅月放在上官茗玥身边,将那本被她看过的奏折递给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不接奏折,眸光闲闲散散地打量砚墨,声音漫不经心,“为何扔下她之后去而复返?” 砚墨脸色一僵,须臾,冷硬地道:“怕我家主子心疼。” 上官茗玥闻言一笑,伸手接过奏折,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你家主子欺负女人倒是不留余地。果然够狠。” 砚墨冷硬地道:“帝师若是没吩咐,在下告退了。” 上官茗玥也不为难,随意地摆摆手,砚墨转身走了下去。 帝寝殿的房门关上,珠帘飘荡了两下恢复无声。 上官茗玥翻开奏折看了一眼,勾唇笑了笑,须臾,随手将奏折扔在地上,发出“吧嗒”一声响声,好好的奏折顷刻间破碎得四分五裂,他收回视线,手按在云浅月的脉搏上。 云浅月静静地躺着,嘴角一抹鲜红的血迹已经干枯。 半响,上官茗玥放下手,对外面喊,“来人。” 一名女子推开门走了进来,额头包裹着绢布,恭敬地垂首等候吩咐,正是绿枝。 “一股血味,将她带下去洗洗。”上官茗玥看了绿枝一眼,指着云浅月摆摆手。 绿枝踱步走过来,带起云浅月,走了下去。 上官茗玥重新躺回床上,轻轻翘着腿晃荡,俊美绝伦的脸上神色莫测,看不出情绪。 云浅月醒来时,正躺在水池里,一双手正帮她洗身子,她顺着那只手看到了绿枝的脸,她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做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绿枝发现云浅月醒来,手一顿,对上了她的眼睛。 云浅月眼中平静无波,绿枝眼睛蒙了一层灰色,两两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云浅月闭上眼睛,对她冷声道:“下去!” 绿枝撤回手,直起身,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水池中,只云浅月一人。她闭上眼睛,只觉得四肢百骸如上了枷锁断了筋骨一般,连抬手的力气也无。 水流温暖,吞噬她的皮肤。往日落在水中,觉得清爽舒适,今日却觉得如千万刀剑,似乎能透过皮肤割裂她的心。 眼睛又渐渐模糊,连水波的纹路也看不清。 “瞧你那点儿出息,眼泪如此不值钱吗?既然醒了,就赶紧出来。”上官茗玥的声音忽然在云浅月耳边响起。 云浅月猛地睁开眼睛,房间内水雾缭绕,除了她外,空无一人。她模糊的眼帘同时清晰起来,冷冷地反驳,“我就是没出息,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将我送回凤凰关。” “小丫头,你别傻了,我将你送回凤凰关你认为就管用?如今凤凰关多少女人,他的身边早没了你的位置。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你和他和离,再无关系。回去的话,莫要自取其辱。”上官茗玥嗤了一声。 “我们没有和离。”云浅月听到这两个字,气血上涌,愤怒难以压制。 “就算我知道你们没有和离又怎样?以假乱真,如今天下人人都以为是真的和离。你住在帝寝殿,和我有了婚约,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你认为如今你离开回去凤凰关,还会如以前一样得到喜欢拥护?你确定你为了夜天逸的死和他和离不会被他手下那些人口水喷死?或者说,你确定你与我独处这些日子,同床共枕之后他还要你?” 云浅月心口瞬间如刀割一般,直抵心脏,生生地痛。 “况且你想想自己有什么好?哪里好到值得他爱你到看不见天下女子?而且你一直令他不省心,招惹这个,招惹那个,他恐怕早已经疲惫了吧?另外你为了救玉子书,不惜以身替换,他就算和玉太子相交再好,也不想自己的女人为了救他而拿自己涉险吧!我扔出和离书,他并未向天下人澄清不是你所书,任天下人误会,人人当了真,你说他是不是放弃你了,不要你了?”上官茗玥的声音隔着墙传来,分外清晰。 云浅月手攥住了血痕,明明很痛,她却感觉不到痛了,淡淡的血迹染红了水面的水纹。 上官茗玥仿佛不知道云浅月波动的心绪,继续道:“容景是谁?你当了解他的骄傲和高傲,也该了解他的隐忍和手段。若是他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若是他不想做的话,那么也无人能强迫。你想想,以此想来……他默许各地女子涌入凤凰关,默许天下传言,默许桃花纸贵,默许和离书,你说,他是不是放弃你了?” “不可能!”云浅月腾地从水中站了起来。 “傻丫头,天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如此的相信男人。尤其是容景那样的男人。”上官茗玥叹息一声,语气一改他往日的张狂,平静地陈述解析,“你可知道,有时候深情,就是致命的利剑。他现在一呼百应,半壁江山在手,你一个不省心的女人而已,天下何处无无芳草,他得到过了你,这么长时间,也许腻了,又有了这么个机会,换个女人,坐拥三千粉黛,又有什么不可。” 云浅月身子忽然颤抖起来,那一瞬间,头脑眩晕,仿佛支撑不住她身体的力量。上官茗玥又说了一句什么,她再也听不清,身子一软,栽到了水里。 一股大力从墙壁透过来,轻轻地扶住了她栽倒的身子,软软地倒在水中。 鲜红的血在水面散开,染红了她周身。 一股大力撤退而去,上官茗玥的声音从墙壁另一端响起,吩咐道:“将她扶起来,送来帝寝殿。” “是!”绿枝听命,重新走进来,将云浅月扶出水里,给她穿戴妥当,带着她重新回到了帝寝殿。 将她放在帝寝殿的床上,上官茗玥摆摆手,绿枝退了下去。 帝寝殿的门关上,上官茗玥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云浅月蹙眉,片刻后,如玉的手按在她眉心处,一圈云雾从他手中溢出,注入她的眉心。 不多时,帷幔内云雾缭绕,云浅月的脸色不见红晕,反而愈发清透苍白。 一个时辰后,上官茗玥放下手,看了一眼云浅月,见她波动的心绪平复,苍白的脸色稍好,他低声轻碎了一口什么,疲惫地闭上眼睛。 天色黑下来,整个皇宫陷入沉静,这一夜,御书房依然明亮如昼。 云浅月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贵妃椅上,眼前是一片珠帘翠幕,珠帘翠幕外入耳是德亲王的声音。她怔了怔,发现是在金殿,金殿后设了垂帘,她躺在里面。 “泥沼林被攻下,李琦被杀,可喜可贺。这是我天圣打响的第一仗,皇上当为陈老将军、凤杨副将,夜小郡主和苍先锋记上一功。”德亲王声音难以掩饰欢喜激动,“泥沼林攻下后,叛军抱头鼠窜,再无匪首。西南一举平复。皇上可以安心,专心对付景世子了。”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李琦被杀?泥沼林被攻下?她哥哥南凌睿和洛瑶不是前往泥沼林相助叶倩了吗?有他们相助李琦,如何能让天圣破了泥沼林杀了李琦? “的确是大喜,请皇上下旨犒劳西南平乱的三军战士。尤其是夜小郡主和苍先锋,李琦乱臣贼子,如今得诛。我西南大安,不日三军即可前往青山城相助。”孝亲王的声音也是难掩喜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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