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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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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眨眨眼睛,笑道:“万一成功的话,这一片紫竹林可就光秃了!” “光秃了到不怕,万一给毁了的话,可就没有了。”青裳看着云浅月,话落,忽然一笑,“不过若是小姐毁了也不怕,世子会再重新种上的。” “还是算了!光秃秃的紫竹林不好看了!而且重新种上也便不是原来的紫竹了。”云浅月目光看向紫竹林外,只见沈昭正坐在凉亭内,手里拿着一卷书,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疑惑解不开,她笑着走过去。 三人对看一眼,也跟了过去。 沈昭见到云浅月,连忙起身见礼,“浅月小姐!” 云浅月点点头,坐在木椅上,笑问,“沈公子可有什么难解之惑?” 沈昭一怔,看云浅月含笑看着他,他恍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欲为官,却方觉四目盲顾,前所以为是光耀门楣,可是如今却不尽然,我没了方向,浅月小姐可为吾解惑?” “为何如今四目盲顾?”云浅月笑问。 “来京城数日,深以为朝中水深,天下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吾之光耀门楣,渺小微不足道。”沈昭道:“景世子书房涉猎百家,我却独独找不到我所倚仗之言。想为德者,但何为大德德者?我却不知。” 云浅月忽然笑了,“原来是这个。” 沈昭看着云浅月,点点头,一双眸子尽是迷茫。 云浅月想着他自小生存在山野,涉猎之书虽然多,他本人亦是刻苦好学,但所思所想还是受局限,如今来了天圣繁华之地,而身处落脚的地方又是荣王府,可谓是天下至权利中心,而容景又有心培养他为助手,所以,他的书房为他打开,百家学著为他开阔眼界,同时外面的时局他能碰触到贴近的深度,所以一下子冲击了他的大脑,使他对自身的追求陷入了迷茫,这是必然。她笑道:“也许我真可以为你解惑。” 沈昭眼睛一亮,对云浅月恭恭敬敬一礼,“请浅月小姐赐教!” “赐教到不必,我们可以谈一下。”云浅月笑道:‘我们先说说百家学说。如儒家行“仁政”,奉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的精神是“以义制利”,以“仁爱”为怀;孟家行民主,延续了“儒”的思想。言:“诚者,天之道也。”;墨家行“兼爱”、“尚贤”、“节用”;道家主张“少私寡欲”、“道法自然”;法家主张“废私立公”等。这些都是一种弘扬的思想。’ 沈昭静静听着。 “这些百家看着不相合宜,各执一词,但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他们同时都是一个时代下的产物。他们之所以产生,是与一个时代的大背景有关。无论是儒家、道家、墨家,还是法家,阴阳家、杂家、纵横家等,他们都有着那一个阶段产生和存在的必然性。”云浅月看着沈昭,姿态闲散,声音却冷静清晰,“那个时期,各阶层的结构急遽变化,各国矛盾异常尖锐,兼并战争接连不断,文人墨士纷纷游说各自思想以求为当权者所用,所以,才兴起了百家。” 沈昭点点头。 “看百家,寻找你自己能倚仗的言论,不如切合当今天下才辨出自己的一行之言。当今天下,天圣泱泱大国,百年沉浮,它历经最辉煌繁华的始祖太祖高祖,那个时候,大国繁荣,附属小国岁岁纳贡,不敢望其项背。高祖之后小国历经七八十年休养生息,日渐壮大,国富兵强,而大国百年以来,官员多奢腐,贪图享乐,天灾 人祸,民不聊生,诸多弊端纷纷露头,东墙倒了刚补上,西墙又坍塌。隐隐有压制不住附属小国倾兵之势。”云浅月淡淡道:“所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发展的使然,旧的腐朽,终究要摧毁,就像是枯木,只有砍断,才能在原地植出新木。亦是一样的道理。” 沈昭迷惑,“照浅月小姐这样说,天圣要倾塌?别无可救了?可是一旦倾塌,数百万百姓们岂不是要遭受战火?殃及黎民?” “黎民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可是如今就好过了?外面土地遍地冻死骨,而京中有多少官员在先皇孝期未满便私下里朱门酒肉,歌舞升平?”云浅月挑眉,“德者,要先天下之德而德,忧于天下事,再忧于身后名。可是自古有几人做到?做到的都是圣人。而自古以来,能够称之为圣人者,寥寥无几。” 沈昭不再言语。 云浅月看着他,笑问,“沈公子如今想成为大德德者,难道是想成为圣人?” 沈昭摇摇头,立即红着脸道:“沈昭虽然有微薄才学,也不过是多读了些圣贤之书而已,从不敢有如此想法。” “那有什么?圣人谁都可以当得。”云浅月忽然笑了,话落,她道:“诸子百家之说,说得是天下,而沈公子忧于天下,却又不想做圣人,那么不如做自己最好。” 沈昭似懂非懂地看着云浅月,“做自己?” “不错!人难得贵在自省吾身,遵从自己本心而为。你心之所想,便是命之所依。”云浅月点点头,话音一转,“若是你非想选一种思想的话,不如就选儒家,虽然我不主张大儒,因为太善,而这个天下,需要善,但不需要过了头的善,凡事要有个度。但他有一个思想到可以一学。那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沈昭看着她,眸光有一丝亮光突破云雾。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云浅月将《礼记·大学》清晰地念出声。 沈昭低头沉思,紧皱的眉峰渐渐散开。 云浅月觉得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她站起身,笑道:“沈公子聪慧,敏而又好学。自然好通透,凡事不必钻牛角尖,一事通,万事皆通。此路不通,还有别路,不要被任何规矩和陈旧的规制固守。人活着,不止要生前身后名,也不止优于天下百姓是为大善大德,主要要做的还是自己。贵在自省,而后清心明目,方可做可有作为之事。” 沈昭脸色亮了几分,忽然抬起头,有几分欢喜地看着云浅月,须臾,他连忙收起欢喜,目光诚然敬佩地对云浅月深作一揖,“多谢浅月小姐提点,沈昭惭愧。” 云浅月笑着摆手,回头对身后的三人道:“我们回去吧!别打扰沈公子温习功课了!” “是!”青裳、凌莲、伊雪三人齐齐应声,赞佩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转身走回了紫竹林,进了紫竹院。沈昭是一根好苗子,容景今日去德亲王府,他没有时间提点他,她便提点他一番吧!他能明白最好,他算是她带出来的,自然不想他误入歧途,将来被人利用。 沈昭看着云浅月的身影进了紫竹林,想着怪不得景世子喜欢浅月小姐,她看起来懒懒散散,看不出哪里好,但是每一件事情由她说出来或者做出来,却都会令人惊异折服。 云浅月回到房间,并不觉得累,便命青裳拿来布,为容景缝制衣服。 这一日,一晃而过。 天色将晚,容景回到浅月阁,见到云浅月为他缝制袍子,眉眼绽开一抹笑意,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今日如何?”云浅月偏头问他。 “一切顺利,德亲老王爷入住了皇陵。”容景道。 “夜氏的皇陵接连往进埋人,不知道下一个埋得是谁。”云浅月道。 容景笑了笑,伸手环住她,“明日是睿太子和叶公主登基的日子吧!” “似乎是。”云浅月点头。 “别缝了,我们出去赏星云。今夜的天空有星云。”容景放开她的身子,拉起她的手。 云浅月挑眉,“你刚回来,不累?” “不累!”容景摇头。 云浅月向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繁星满天,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站了起来。 二人出了房门,上了房顶。满天星云如金光闪闪的云被铺满天际。 云浅月看着天空,发现这天际的星云图竟然和那日她和容景与普善大师在清泉水边烤鱼对弈一样,她挑了挑眉,“怎么又是这样的星云图?” “明日两名王者登基,自然是这样的星云图。”容景看着天际笑道:“中兴乱,半壁江山将空。杀破狼,大煞之照。天下倾,江山兴,锦绣华章千古盛世,大吉之兆。是煞是吉,全在人为。” 云浅月眨眨眼睛,问道:“你是那颗星?” 容景伸手一指中天,“那颗!” 云浅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在中天处有两颗星,一颗位于正中间,一颗位于它之下半步,四周群星环绕,两颗星距离的太近,看不出来到底是簇拥着谁,而其中位于下方的那颗星绽放出华光异彩,优胜过于那颗位于中天之星。她问道:“下方那个是你?” “嗯!”容景笑着点头。 “那颗是夜天逸了?”云浅月问。 “嗯!”容景依然点头。 “如今姑姑府中的天子呢?”云浅月在那两颗星的四周找,众繁星各有特点,她看不出来哪一颗是天子之星。 “在后星的腹中。”容景伸手一指一颗光芒极弱的星。 云浅月看去只见那颗星的四周一片惨淡,四周的云图像是荣华宫的幻图,她想到如今皇宫十室九空,她姑姑因为生子果如日渐失去光泽抽吸她的精血,虽然她有一个半月未曾见过她了,但也可以想象她如今的处境,点点头,看向南梁方向最耀眼的那颗星,问道:“那颗是哥哥吧?” “嗯!”容景点头。 她又分别指向南疆和西延方向,“那是叶倩和西延玥。” “嗯!” “东海方向那颗是子书!”云浅月又道。 “嗯!” 云浅月目光转了一圈,转回头,问道,“那我呢?我是哪颗?原来和那日的云图还是不一样。”话落,她伸手指着容景身后一颗小星问道:“那个是我吗?” 容景摇摇头,“不是!” “那我呢?难道没有我?”云浅月虽然不懂古人的以星云观天象,但是也稍有了解。 “你与我在一起,大约合二为一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也不纠结,她既不是王侯,也不是将相,有没有星云比照也没什么,转了话题问,“那夜轻染呢?夜轻染是哪颗?” “夜轻染么……”容景眸光深邃地看着天空,声音温凉,“今夜子时星云图有变,不如我们看看你到底是哪颗,他到底是哪颗?” 云浅月一愣,“这么说如今我和他没有?” 容景点点头,看着天际,“大半年之前,灵隐大师夜观天象,言贵女星锋芒太盛。那时候你一人便压过了群星。可是半年后,竟然不知所踪了,果然是天际星云变幻,同样是出人意料。” 云浅月皱眉,“难道我要死了?” 容景伸手照她脑袋拍了一下,怒道:“什么胡言乱语都敢说!有我在你身边,你敢死试试。追到九泉之下,也要将你抓回来。” 云浅月嘻嘻一笑,抱住容景的腰,“开玩笑嘛,我的命大得很,阎王爷也不敢收的。走了,我们下去了,看这个做什么。” 容景坐着不动,拉着她的手强硬,“等着,到子时看看。” 云浅月苦下脸,“容公子,没必要吧!你不是会神算吗?哪里用守在这里看什么不靠谱的星云,你掐指一算,就知道我在你怀里了。” 容景本来薄怒的玉颜怒意退去,笑了一下,“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要看看。天下星云图每百年显一次,今日是时机,不看的话可惜了。” “天边的星云本来就是一日一变,怎么会是百年变一次?”云浅月嗔了他一眼,“冷着呢!你不回房我回房了。” “不行!”容景往日若是云浅月说冷,他早已经同意将她带回房了,可是今日态度强硬,话落,对下面吩咐,“青裳,给浅月小姐抱一床被子上来。” “是,世子!”青裳在下面立即应声。 云浅月看着他,无语地道:“容景,没必要吧!大冬天的,你还准备让我睡房顶?染寒了怎么办?我可是大病刚好没几日。” “染寒了我再治好你。”容景看了她一眼,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哄道:“乖,好好陪我待着。” 云浅月见他态度强硬,无奈地住了口。 青裳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用力扔上了房顶。容景伸手接过,将被子盖在了云浅月的身上。云浅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今日早上起来就练剑,后来给容景缝制衣服,她有些累了,靠着他闭上眼睛,唔哝地道:“既然你非要看,那么子时喊我,我先睡了,我若是受了寒就怪你。”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不出片刻便睡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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