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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四


  容景松开云浅月的手,偏头对她道:“你先回紫竹院,玉太子大约听说了皇陵之事,应该正担心你,我稍后再回去。”

  “好!”云浅月点头,先抬步向紫竹院走去。

  容景抬步向前厅走去,秦箐微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转过了一道长廊,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见容景和秦箐身影,她收回视线,想着当初四老爷和四夫人看在秦玉凝坐了太子妃的份上,才上赶着和丞相府议亲,容景一直没表态,再加上后来夜天倾被废除,议亲的事情才不了了之,如今看来这秦箐喜欢容铃烟。今日亲自来府中,看那神色不是容铃烟那里没谈妥,就是四老爷和四夫人那里不过关。而容景却将秦箐请去了客厅喝茶,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一路想着回到紫竹院,来到门口,就见到玉子书正站在院中,目光看向一个方向,她看了他一眼,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见紫竹院的西南角不知何时种植了一株桃花。此时桃花刚刚吐蕊,红粉的花骨朵分外娇嫩。飘雪落下,它在雪中娇嫩而开。

  玉子书听到声音回头,见云浅月走来,对他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会无事!”

  “险些被那顶破钟拍成烂泥。”云浅月走向玉子书。

  “有景世子护着你,你自然会无事的。”玉子书弹了弹身上落的雪,笑道:“我果真是不用担心的。”

  云浅月看着玉子书拍落的雪,心下一暖,他嘴里说着不用担心,她会无事,但还站在雪中等着容景和她回来,这显然还是言不由衷。她快走几步,来到他身边,对他捶了一拳,“口是心非,担心我就说担心我,还整这么个弯弯绕。”

  玉子书忽然笑了,伸手弹弹云浅月身上的雪,动作优雅,对她伸手一指,“看到那株桃花了吗?”

  “看到了!什么时候栽了一株桃花?”云浅月想着她有多久没来荣王府了。

  “这就要问景世子了!”玉子书笑笑。

  “青裳,你来说,那里什么时候栽种了一株桃花!”云浅月见青裳从西间屋出来,对她问道。

  青裳笑着道:“回浅月小姐,已经有两个月了,世子那时候说有人从远方来,恐防有桃花盛开,世子要日日看着才能放心。哪怕它开花也要开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云浅月一怔,看着玉子书,“那不是你从东海国来天圣的日子吗?”

  玉子书笑着点头,“嗯!”

  云浅月恍然,脸一红,啐了一口,“这个容景!”

  青裳捂着嘴笑,看了玉子书一眼,对云浅月揶揄道:“这说明世子在乎小姐您!”话落,她看向那株桃花,又道:“世子日日让我们用暖棚和暖炉捂着它,我们半丝也不敢怠慢,如今它都已经打花骨朵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就能开了,到时候一准艳。”

  云浅月瞪了青裳一眼,愤道:“赶明个儿我也让你家世子帮弦歌栽种一株给你看。”

  青裳闻言再不敢取笑和言声,小脸被憋得通红。

  “走吧!我们回房间。冻死了!”云浅月搓着手,对玉子书招呼一声。

  玉子书笑着点头,随她走进了屋。

  容景的房中已经铺了上好地毯,一色的鹿皮,中间摆放着一个火炉。云浅月不忍用带雪的脚踩上去,踢了鞋,走到火炉旁一屁股坐下。玉子书也脱了靴子,跟着她走进来坐在火炉旁,问她今日事情经过。

  云浅月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不带什么感情。

  玉子书听罢后一叹,“天圣的先皇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居然不惜毁了寝陵的守护神钟也要杀了你。这一代帝王的手段也确实是令人佩服了,只可惜他有一个对你执着的儿子,还有一个不是对手的荣王府世子。否则的话,你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

  “嗯,那一刻感觉到了死亡。”云浅月诚恳地点点头,低低地道:“是真真切切的那种死亡,上一次我抱着定时炸弹从国安局的大楼跳下去时,都没有感觉到死亡。”

  玉子书面色一动,看着云浅月,低声问,“为何不将炸弹扔出去,你是可以活命的!”

  云浅月忽然一笑,语气轻松地道:“那时候不想活了啊,多好一个可以去死的机会,怎么能不抓住?那时候你走了,我每一天都过得没滋没味,也许潜意识里就等着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奉献,我怎么能不奉献生命?将炸弹扔出去的话,落在哪一处,都会杀伤力一大片,而我抱在怀里,只将我炸得灰飞烟灭,可以挽救多少人命啊!我们伟大的信念舍己为人不是?我和你一样,到死都做到了。”

  玉子书伸手揉揉云浅月的头,暖声道:“都过去那么久了,别想了!”

  “嗯!”云浅月身子一歪,躺在了地毯上,对玉子书道:“子书,你知道吗?夜天逸大约也是知道这是他父皇的笔墨,所以,没有追查,将皇室五百暗人都处决了。血腥味弥散整个玉龙山,我实在不想再待,便拉着容景先走了,出了玉龙山我忽然就想让容景反了夜氏江山。”

  玉子书挑了挑眉,“然后呢?你对他说了?”

  “嗯,说了!”云浅月点头。

  “他如何回答的?”玉子书询问。

  “我问他怎么样,他说不怎么样。”云浅月笑笑,继续道:“他说江山太重,他负担不起,他能够负担的,也就是一个我而已。”

  玉子书面色微微动容。

  “子书,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你知道他明明是……”云浅月话语顿住,双手捂住脸,叹息一声,唔哝道:“这样说法计算的话,那我到底是轻还是重呢?”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眸光是融化了春水的温暖,他拍拍她的肩膀,缓声道:“你是轻是重都不重要,他有这样一句话,就值得你托付一生。云儿,你是幸运的。”

  “是啊,我是幸运的,何其幸运。”云浅月幽幽一声长叹,“为了这一句话,我忽然觉得,不管以前我付出了什么,以后我继续会付出什么,哪怕是我不能承受和斩断的东西,我都给斩断了,也是值得的。因为他是容景。”

  玉子书笑着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依然捂着脸闭着眼睛。

  屋中火炉燃烧得旺,外面的雪不同于几日前的漫天大雪,这一场雪下得浅,下得轻,零星的雪花,一层层飘落,覆盖了一层地表。

  半个时辰后,有脚步声走近,带着特有的容景式的轻缓优雅。

  “这个人从来就不紧不慢!”云浅月嘟囔了一声。

  “救你的时候快就行了!”玉子书笑道。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放开手,看向门口,容景冒着雪缓缓走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行止雍容,风华无双。她喃喃道:“尊比天子,雅盖王侯。”

  玉子书笑看着云浅月,揶揄道:“云儿是被他这副样貌迷惑了,还是被他的黑心骗到了?”

  “都有吧!哪里说得清!”云浅月摇摇头,眼睛不离容景。

  此时容景来到门口,隔着珠帘向里面看了一眼,挑了挑眉,须臾,缓步走了进来,同样踢了靴子,来到火炉前,对云浅月伸出手,“起来,地上凉气重。”

  “容公子,这里是火炉旁啊!”云浅月看着他。

  “你躺的地方可是地板。”容景见她不起来,伸手将她拽起,且瞥了玉子书一眼,“玉太子不怕凉吧?那就继续坐着吧!”

  “我其实也怕凉,但某人爱坐在地上,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玉子书笑笑,缓缓站起身,“看景世子如此紧张云儿,明日我回东海,便也放心了。”

  云浅月刚坐在软榻上,闻言腾地站起来,看着玉子书,“你明日就回东海?”

  “嗯!”玉子书点头,笑道:“我出来得太久,父皇急了,催我回去。已经是三道诏函了,我若再不回去的话,他怕是该会派人找来了。”

  云浅月皱眉,“找来就找来呗,再多待几日吧!”

  “等着他找来的话,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怕是就会是东海的大军压境了。”玉子书笑着摇摇头,“父皇的骨子里其实和老王叔差不多,做出这等事情不稀奇。”

  云浅月不舍,“那就让他大军压境,怕什么!”

  容景弹了云浅月头一下,慢悠悠地道:“云浅月,他是东海国的太子。总在天圣待着像什么话?若是东海国大军压境的话,民心不安,政局动荡,我又得忙着没时间陪你了。”

  “要忙也是夜天逸忙。”云浅月道。

  “我是丞相,摄政王怎能放过我?”容景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哼了一声,但还是不舍,这种不舍将她肠子肚子都快搅翻了,看着玉子书道:“那也不必非要明天走这么急啊,再晚一日吧。”

  “早一日晚一日也无甚区别。”玉子书安抚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笑道:“如今华王叔和姑姑都在天圣,在你身边,我也放心,等哪日你有空闲了。可以去东海,也许不久后,我还会再来天圣,东海和天圣又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太远的,不过耽搁些路程而已。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云浅月心里不是滋味,嘟囔道:“你那日说你再待两日的,说话不算数。”

  玉子书笑着道:“以后补回来,怎样?”

  云浅月哼了一声,忽然转头推了容景一下,“你去做芙蓉烧鱼,多做几个菜,我今日要和子书喝酒夜谈,不醉不归。”容景偏头看着云浅月,“浅月小姐,我刚刚回来,还没歇上一刻呢!”

  “子书明日就走了嘛!”云浅月声音带着央求的味道,“将他送走之后,我会好好犒劳你的,好不好?”

  “好!”容景立即站起身,笑着点头。

  玉子书看着容景出了房门,好笑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叹道:“能指使万人敬仰推崇的景世子下厨,天下独一无二也就是一个你吧!”

  云浅月得意地扬了扬眉,很快就对玉子书要离开又不舍起来。

  这一日晚膳极为丰富,都是容景亲手下厨,三个人在房中围炉夜话。云浅月将她对玉子书的不舍都灌注到了酒中,一杯接一杯。

  容景也不劝阻,看着她喝,还笑道:“你这是想将玉太子灌醉,明日正好走不了吧?”

  云浅月点头,诚恳地道:“就是这个心理!”

  玉子书笑了笑,摇摇头道:“云儿,我的酒量被老王叔和华王叔练得千杯不醉。”

  云浅月哼了一声,“我也千杯不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夜半,云浅月有了醉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腾地站起来,对二人道:“我得回云王府!”话落,不等那二人说话,她人已经窜了出去。

  容景想要起身,玉子书忽然出手拦住他,对他一笑,“景世子,我大约知道她回云王府做什么,我跟了她去吧!明日早上就从云王府离开。”

  容景看着玉子书,须臾一笑,缓缓点头,又坐了回去。

  玉子书出了房门,足尖轻点,尾随云浅月向云王府而去。

  容景坐在火炉旁,目光看向窗外,雪将院外渲染得银白,能清楚地看到西南角那一株桃树。他伸手揉揉额头,喃喃道:“这么在意他,我又醋了怎么办?”

  屋中静静,无人应和他。

  片刻后,容景放下手,对外面喊,“青裳!”

  “奴婢在!”青裳立即出现在门口。

  “今夜雪大,将那种桃树捂好了,千万别让它开花!”容景低声吩咐。

  青裳明白世子指的是什么,捂着嘴角笑了一下,点点头,清脆地道:“是,奴婢一定给世子看好了,要开花也开在咱们的院子里。”

  容景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

  青裳见他再没吩咐,笑着退了下去。

  云浅月借着酒劲,施展轻功飞跃紫竹林出了荣王府,难得醉醺醺的居然不迷路,径直向云王府而去。很快就回到云王府,飘身落在浅月阁,踩着雪腾腾就往屋内跑。

  “小姐,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凌莲和伊雪齐齐从屋内冲了出来,惊讶地看着她。

  “唔,想起一件事情,不得不做!”云浅月推开房门,径直向柜子前走去。

  二人想问什么事情,便见到玉子书落在院中,回转头,齐齐恭敬地见礼,“玉太子!”

  玉子书点点头,笑着走进了屋。

  云浅月已经站在柜子前打开柜子盖翻箱倒柜往出拿东西,先是一匹布,华丽的墨色锦缎,然后便是剪刀和同色系的针线。从她利落的动作看来,丝毫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玉子书看了她一眼,笑着走过来,接过她拿出的东西,暖声道:“这个不急,可以以后再给我……”

  “不行!”云浅月摇摇头,很是坚决,“我要明日让你穿着回东海。”话落,夺过手中的东西,对他道:“你一边坐着陪着我,我明早就可以做完。”

  “小姐,如今已经半夜,半夜怎么能做完一件袍子?景世子那件袍子您用了一日的功夫才做了一半呢。”凌莲和伊雪听明白了,齐齐道。

  “能做得完。他那个袍子我是第一次做衣服手生,这个第二次手熟了。”云浅月摊开布,居然不用米尺,用手测量比划了一下,便开始下剪刀。手法干脆利落,丝毫不犹豫拖拉。

  不出片刻功夫,便裁剪好,她穿针引线,开始缝制起来。

  凌莲和伊雪惊骇地看着她手指和针线来回晃动,哪里像是生手?做了一辈子的绣娘也不过如此,她们齐齐抬头看玉子书。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眸光有些飘忽,低声道:“我十五岁以前穿的衣服都是云儿买的,十五岁以后穿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一晃昨日似今日,今日如昨日。”话落,他将手放在了额头上,忽然一笑,“还能穿上她的衣服,是我从来到这里后再不敢想的事情。上天如此厚爱子书,子书再不敢多求。”

  第十四章 辣手摧花

  凌莲和伊雪闻言懵懂地看着玉子书,即便她们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到如今也不知道小姐和玉太子到底有何种纠葛,只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很深,这种感情谁也介入不了。玉子书话落,再不多言,身子靠在软榻上,如玉的手支着额头,看着云浅月穿针引线。

  云浅月一心一意地缝着手中的衣服,针线在她手中如一朵云团一般,被挽成了无数个花,不见杂乱,有条有序,煞是好看。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也齐齐坐在了火炉边,看小姐缝衣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儿。

  屋中静静,只有云浅月针线和衣料的摩擦声。

  时间一寸寸流失,屋中的灯盏被拨了几次灯芯,东方露出灰白。

  飘了一夜的小雪不知何时停了,天已大亮,晴空日朗,云浅月落下最后一个针脚,罢了手,抱着衣服偏头冲玉子书笑。

  玉子书仿佛看到了一轮阳光冲破防守窜进了自己心里,他晃了晃神,也不由笑了,问道:“做完了?”

  “做完了!”云浅月笑得开心,问道:“这么多年没给你做衣服了,你猜我做得合不合适?”

  “一定合适!”玉子书笑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将手中的衣服扔给玉子书,伸了个懒腰感叹道:“没有缝纫机真是不好啊!这要是有缝纫机的话,何必半夜?一个时辰就能做好。”

  玉子书伸手接过袍子,笑着建议,“要不赶明儿你做一台缝纫机!”

  “我又不打算开制衣厂!”云浅月摇摇头,唔哝一声,催促道:“快去屏风后换上。”话落,补充道:“当然,你要是在这里当着我们三个女子的面换也没问题,我们不介意瞻仰一下玉太子玉体。”

  凌莲和伊雪脸齐齐一红。

  玉子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抱着衣服进了屏风后。

  云浅月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凌莲和伊雪立即站起身来到床前,一左一右给她捶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真是两个小贴心,这样的话,我以后定然舍不得将你们嫁出去啊!”

  凌莲和伊雪脸上红晕未退再升红晕,齐齐嗔道:“小姐,我们不嫁人!”

  “女人哪里有不嫁人的?”云浅月白了二人一眼,喃喃道:“不过你们也不急,等我先努力将自己嫁出去后再琢磨你们的事儿。”

  二人齐齐一笑,“小姐是真着急啊!”

  云浅月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嗯,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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