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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九


  “我还以为你在取笑我!”云离笑了笑。

  “哥哥,你与嫂嫂谈这件事情了吗?”云浅月又问。

  云离摇摇头,“还没有!我肯定不会同意,不想她心里有负担。”

  云浅月点点头,笑着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她不是你普通的妻子,需要你庇护,她是七公主。文伯侯府的事情你大约知道一些吧?我不知道七公主与你说了多少?关于她……和容枫。”

  “那日大婚,她将她的想法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云离平静地道。

  云浅月点点头,郑重地道:“她能在皇宫隐忍十年,后来决心嫁给你。心智坚韧,也许比你更甚。你不必想她会心里承受不住。经过十年隐忍,她还有什么是承受不起的?哥哥,她心思通透,你娶的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她若一般,肤浅的话,我当初也不会同意让她下嫁云王府。”

  云离一怔,似懂非懂地看着云浅月。

  “这样说吧!今天我和嫂嫂谈话,你可能刚回来还不曾见她,自己先过我这里来了。”云浅月缓缓道:“我今天问她此事看法,她与我说,她打死也不会同意六公主嫁给你。她既然当初弃了你,便再没资格。她说你是她的幸福,是用了十年隐忍活下来,换来的幸福。不会相让。任何人都不行。除非,你放弃她。”

  云离眸光一亮。

  云浅月笑看着她,“你看,她是如此坚定地认为你是她的幸福。这个王朝,她十年隐忍,装疯卖傻,却背地里看得清清楚楚。正因为这样,她才更懂得明白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最想抓住的。如今对于她来说,你就是她的全部。她与我说,进了云王府的门,就是云王府的人。不姓夜,而是姓云。”

  云离点点头,眸光灿亮,唇瓣微带了一丝笑意。

  云浅月知道他明白了,便不再多说,收尾道:“你要相信她能与你同甘共苦,相濡以沫,风雨同舟。而不是你挡在她的前面,替她撑起一片天。这样虽然是爱,但一个人毕竟力量薄弱。要你们一起守护你们的幸福。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不是一朝一夕。今日是六公主,你们挡过了,明日也许就是阿猫阿狗,我知道你今日说的定然是肺腑之言,我只希望,以后的每一日,无数日,甚至到白发苍苍,你都要如今日一般,心志坚定,不改初衷。这才是真正的爱。”

  云离难得见到云浅月如此郑重的神色,郑重地点点头,“妹妹说得极是!是我愚钝了。今日之言我会谨记,终生不敢忘。”

  “我相信你!也相信你们。嫂嫂和哥哥都如此坚定,也不枉费我今日回来就对你们吐了一大堆口舌。”云浅月笑着点头。

  云离看着云浅月,隐隐见她眉眼疲惫,由衷地怜惜道:“妹妹连日来必然辛苦,快休息吧!”话落,他起身站了起来,“我这便回去与七公主叙话一番。”

  “嗯!”云浅月笑着摆摆手。

  云离抬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看向窗外,见夜轻染还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他停住脚步,转回头,对云浅月欲言又止。

  “哥哥有话但说无妨。”云浅月笑看着云离,隐隐明白他要说什么。

  云离抿了抿唇,似是犹豫,片刻后,还是低声道:“妹妹,以后与染小王爷还是要疏远一些吧!他毕竟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如今掌管京城内外四十万兵马。他即便离京这数日,京城依然固若金汤,这等本事,可不是区区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云浅月面上的笑意微微散去,点点头。

  “我知道妹妹心善,染小王爷对妹妹也是极好。但一旦面临不可两全的冲突时,他首先要保的定然是皇室和德亲王府,而妹妹你首先要保的也是云王府。只能说,人同,道不同,也是枉然,徒留伤情罢了。”云离又压低声音道。

  云浅月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对云离微笑,“哥哥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嗯,我知道妹妹什么事情其实都是明白通透的,是我多虑了。”云离不再多言,转身,珠帘掀起又落下,他的身影不出片刻便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云离的身影离开,目光转回,落在窗外,这时正巧一阵风刮来,吹起夜轻染的衣袍,里面的锦缎有一大片鲜红,已经干枯。她想起早先他作势要打她似乎动了伤口,显然伤口裂开了,亏他的忍劲,如今居然还能睡着,该是何等的疲惫?她收回视线,那种背负姓氏和责任的无奈深深席卷而来,似乎与外面躺着的人感同身受。

  对于夜轻染,从最早的规避,到后来失忆阴差阳错的相交,志趣相投,到话语投机,到如今两个人走到了十字路口,前一步是悬崖,后一步是滑坡,这一条路以后无论如何走,都注定道不同。

  道不同,又何以为谋?

  云浅月闭上眼睛,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椅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月似睡非睡时,只听外面传来凌莲的喊声,“小姐!”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刚刚宫里来府中传话,皇上请七公主进宫!”凌莲道。

  云浅月睫毛动了动,应声道:“知道了!你安排在西枫苑的人选两名跟着她。”

  “是!”凌莲应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老皇帝请七公主进宫,无非是劝说或者威胁,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可能成功,徒做白用功而已。

  “小姐,起风了!您将窗子关上再睡吧!”凌莲没立即离开,看了一眼开着的窗子,对云浅月提醒道。

  云浅月这才感觉窗外袭来阵阵凉意,点点头,“好!”

  凌莲脚步离去。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只见夜轻染还在熟睡,刚刚还是微风,如今风大了,他似乎无知无觉,她蹙了蹙眉,起身站了起来,伸手关上窗子,抬步走出房门。

  来到桂树下,她伸手拍了拍夜轻染的肩膀,“夜轻染,起风了,回府去睡!”

  夜轻染一动不动。

  云浅月这才感觉不对,伸手扒开他挡着他脸的头发,只见他脸色潮红,她将手放在他额头上,额头滚烫,显然发烧了。她微惊,撤回手,抿唇看着夜轻染,片刻,伸手将他带起,向房间走去。

  “小姐!”伊雪这时也发现了夜轻染不对,走过来。

  云浅月看了她一眼道:“他发烧了,我先带他进屋,一会儿我开个方子,你去给他煎药。”

  “嗯!”凌莲点点头,跟着云浅月进了屋。

  云浅月将夜轻染放在床上,让他躺好,伸手按住他脉搏,片刻后,眉头紧紧皱起,“这么严重的伤势,他居然还能跑来我这里。德亲王府的人就不阻拦吗?”

  “可能是阻拦不住!染小王爷据说治下很严。”伊雪道。

  云浅月放下手,转身向桌前走去,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药方,片刻后,递给伊雪,伊雪不多话,立即拿着走了下去。

  云浅月放下笔,回身看了床上一眼,走到清水盆用娟帕沾湿了清水拧干,来到床前,将娟帕搭在夜轻染额头上。刚要撤回手,她的手忽然被夜轻染紧紧攥住,她一愣,低头看着他,他没醒来,薄唇紧紧抿着,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垂下眼帘,轻轻挣脱。

  夜轻染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挣脱,手更紧地攥住她的手。

  云浅月皱眉,再用力一些,夜轻染手上也更用力地攥着她,她眉头拧紧,怕触动他的伤口,便不再动作,对他轻声道:“夜轻染,你发热了。松手,我给你降温。”

  夜轻染一动不动,仿佛未听。

  云浅月再次甩脱他的手,他的手依然跟着她挣脱的动作攥紧,她看着他的脸,只见他眉头也紧紧皱起,薄唇全无血色,有些干裂,没有醒来的迹象,攥着她手似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她不再动,反正也无事,便不再甩开他,坐在了床头。

  夜轻染也安静下来。

  不多时,凌莲回来,当看到躺在床上的夜轻染一愣,“小姐?”

  “他伤势太严重,没好好修养,大约又受了凉风,发了热。伊雪去煎药了。”云浅月见凌莲回来,问道:“嫂嫂进宫了?”

  “嗯,进宫了!我安排了人,小姐放心吧!”凌莲道。

  云浅月点头,将身子靠在墙上,另一只没被夜轻染抓住的手将放在他额头上的毛巾拿开,这么大一会儿娟帕就热得厉害。她将娟帕递给凌莲,对她道:“你来,帮她降温。”

  凌莲点点头,接过娟帕向清水盆走去,不多时走回来,将清凉的娟帕放在夜轻染额头。不多时娟帕又热了,她再反复沾湿,放在他额头。

  “效果不大!你去拿半坛酒,用酒水给他擦。”云浅月想了一下吩咐道。

  凌莲应了一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再次试试撤出手,夜轻染依然紧紧攥着,她彻底打消了念头。

  不多时凌莲抱着酒坛回来,将娟帕沾了酒给夜轻染擦拭额头,擦了片刻,她抬起头道:“小姐,这也效果不大,他是整个身体发热……”

  云浅月“嗯”了一声,想着难道给夜轻染脱了衣服擦?

  “小姐,您可别乱来,就算奴婢肯,景世子若是知道,也可不得了。”凌莲立即出声打住云浅月的想法,怕怕地道。

  云浅月笑了一声,摇摇头,“我自然没那么大的牺牲精神,但他发热实在严重。就算是伊雪煎药回来他喝下,见效也没那么快。这样热,烧下去对他的伤绝对不好。这样吧!你从外面去喊两名隐卫来,让他们动手。”

  凌莲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是个办法,但又看向夜轻染抓着云浅月的手,“那您?”

  云浅月眉头微凝,有些为难地道:“给我蒙上眼睛吧!”

  “这……小姐,您挣脱不开吗?”凌莲看着夜轻染的手,给染小王爷全身上下擦拭才能祛热,但即便小姐蒙着眼睛,但总归也是在房间的,还是不妥当。

  “能挣脱开是能挣脱开,但他攥得太紧,我怕伤了他的手,而且也许还会再碰伤了他的伤口。”云浅月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夜轻染道:“没想到这家伙生病了这么没安全感,和小七一样。以前小七受伤或者生病,我就得必须陪在他身边。他生病,我折腾下去一层皮。”

  凌莲知道云浅月说的小七是东海国的太子玉子书,但还是犹豫地道:“奴婢还是觉得不妥。若是传出去……”她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忽然住了口,看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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