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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七


  “容枫,我知道你是怕容景不高兴,也怕因为冷邵卓对我有心思而影响现在的形势。我觉得大可以不必忧心,我们不能拒绝一个人改过自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心,一个人能救了他的心,他才是真正的活了,他活了,单单小方位来说这天圣京城的百姓就少了多少欺凌和压迫?也许他还会去救人,就像今日救我一样,以后会去救别人。我那颗大还丹才没白费。”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容枫的眼睛,认真地道:“我不觉得他那点儿心思有什么影响,我可以让他渐渐打消心思,而不是拒绝他的改过自新,否定他的转变,将他再度推向歧途。所以我不拒绝和这样的冷邵卓做朋友,一个人不是看他的从前,而我们要看他的今后。”

  容枫点点头,面上的忧色退去,笑道:“你说得对,是我迂腐了!”

  云浅月莞尔一笑,伸手从旁边的枫树上摘下一枚枫叶,轻轻用指腹抚摸着它的纹理,又道:“这天快变了!如今这天下就是一局棋,我们身处在京城,就是棋局的中心,明枪暗箭,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争斗角逐……每一个人都是棋子,谁能说冷邵卓这颗棋子发挥不了他的光和热呢?每个人我们都要抱着出乎意料的心态,等待着他给我们惊喜。”

  容枫伸手摸摸云浅月的头,轻笑,“月儿,你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为何就说不过景世子?老是被他欺负?”

  云浅月哼了一声,“一物降一物呗!”

  容枫笑着点头,“看来的确如此!”

  云浅月笑着看了他一眼,抬步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对他道:“你就跟我住浅月阁吧!我隔壁的房间上次夜轻染住过几日。”

  “好!”容枫点头。

  二人再不说话,一路回了浅月阁。

  回到房间后云浅月便踢了鞋子,躺回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云浅月还是没什么精神,但惦记着宫里的皇后,便要强打起精神进宫。容枫正下了早朝回来,见云浅月要出门,便说他已经向皇上请了旨意,以后每日进宫去给皇后把脉,皇上准了。他从皇上的御书房出来就去了荣华宫,皇后的状态很好,也知道了她昨日被刺杀之事,让她这几日都不必进宫了。她闻言放下了心,便又回了房间。

  容枫又说昨日孝亲王和云王爷进宫请皇上下旨彻查,皇上已经将她和冷邵卓被刺杀的事情交给了夜轻染。京城被夜轻染看顾的固若金汤,外人难以进来,说明这一场刺杀的背后肯定是京城的人。于是各府都被严加排查,包括受害人所在的府邸,孝亲王府和云王府。

  孝亲王其实心里明白冷邵卓是被云浅月连累了,但伤得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不会这么算了,暗中也在派人彻查。

  云浅月听到这消息想着即便查不出什么来,京城各府邸也会被翻个底朝天。那背后人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估计会消停两日。

  容枫如今在朝中任职,自然不可能陪云浅月待着,用过早晚便又去了兵部。

  云浅月昨日从冷邵卓客居的院子回来就开始睡,除了中间醒来吃饭喝药外,一直睡了一日一夜,如今醒来还是困乏,越睡似乎越困一般,只要身子歪在哪里就不想动,但她觉得不能再睡了。想起答应冷邵卓去陪他说话,索性便去了冷邵卓客居的院子。

  冷邵卓正闷得躺在床上,不时地看向外面,他自然不会派人去请云浅月,只能等着,见她来到,眉眼都染上喜色。

  云浅月进了房间,就见身着孝亲王府服饰的两名婢女守在冷邵卓的床前,端茶倒水,伺候得无比小心周到。她对冷邵卓笑了笑,揶揄地道:“这两个不会是你的通房吧?”

  冷邵卓脸一红,立即摇头,“不是!”

  那两名婢女脸也红了,跟着冷邵卓一起摇头。

  “是也没关系!你要是觉得无趣,可以将你的侍妾叫来两个侍候你。”云浅月进了屋就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坐下身子笑道。

  “我的院子里如今没有侍妾了,也没有通房。”冷邵卓语气有些郑重。

  云浅月一愣,她可记得孝亲王府有美人无数的,都哪里去了?

  “不信你问她们?”冷邵卓对他那两名婢女伸手一指。

  “回浅月小姐,我家小王爷从大病醒来后将府中的美人都赶走了!如今除了奴婢二人近身侍候的人外,院子里再无女子了。”那两名女子立即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怪异地看着冷邵卓,“冷邵卓,你要戒色了?准备当和尚吗?”

  冷邵卓脸一红,又一白,红白交替了片刻,忽然垂下头,低声道:“我以前放浪形骸,猪狗不如,如今想改过自新,那些女子都是被我强抢回府的,所以觉得还是放她们走了的好。我都送了她们每个人一大笔安家费。以后不出意外,都能衣食无忧的。也算弥补我以前的混账事情。”

  “原来你的顿悟已经高到这种层次了!做得好!”云浅月睁大眼睛,夸了一句。

  “真的?你也觉得我做得对?”冷邵卓抬起头,眼睛一亮。

  云浅月认真地点点头,“你能意识到以前不对,重新还给她们幸福,就做得很对。以后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女子,岂不是更好?比一大堆对你阴奉阳违的莺莺燕燕要强。”

  冷邵卓闻言点点头。

  那两名婢女给云浅月斟满茶水,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冷邵卓,你会讲故事不?讲来听听。”云浅月见那两名婢女走出去,她问。

  “会讲一些。”冷邵卓点点头,有些犹豫地道:“但都是些不入流的段子,我以前憋闷的时候就请了人进府中给我讲的,你……你要听吗?”

  “听,讲吧!”云浅月觉得要论会玩,这京城里的新一辈的公子们还就冷邵卓一人。

  冷邵卓见云浅月听,便寻思一下,开始给他讲。所谓的不入流的段子自然是黄段子。但冷邵卓对云浅月讲这些难免拘谨,挑挑拣拣,自然选的均是半黄的段子,他讲到黄的地方还做了删减,所以听到云浅月耳里的段子其实也不算黄了,就是个白水故事而已。

  他一连讲了几个都是如此,云浅月终于受不了,对他瞪眼道:“冷邵卓,你这是什么段子?十大淫书我都看过,还怕你几个黄段子?扭扭捏捏的,哪里还是个大男人?咱们俩谁不知道谁啊?就算你改过自新了,也没必要将艺术给糟蹋成这样?”

  冷邵卓被云浅月瞪眼得一愣,疑惑地问,“什么是艺术?”

  云浅月无语了一下,还是给他讲了关于艺术的概念。另外又对他说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具有特色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艺术。黄段子怎么了?它的价值就在于从黄中找乐,你将他的价值弄没了?还听个屁啊?

  冷邵卓被云浅月虎的一愣一愣的,半响没声音发出。

  云浅月望着棚顶翻白眼,谁能想象到冷邵卓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我有些明白了!好,我给你讲全套的段子。”冷邵卓沉默片刻,似乎终于通透,对云浅月不好意思地一笑。

  “孺子可教!”云浅月点点头。

  这回冷邵卓讲的自然是原汁原味原版的段子,云浅月听得津津有味,有些特别逗笑的地方还大笑出声。冷邵卓以前没觉得这样的段子多好笑,他玩得太多,早麻木了,如今自己讲来,由云浅月听来,觉得真的很有意思。于是有时候和她一块儿笑,但他不敢笑得那么放肆,触动胸口的伤口,所以有时候一张脸憋得通红。云浅月只能怜悯地看着他,每当这时都很不厚道地庆幸他为她挡剑真好。

  中午云浅月就在冷邵卓所住的房间用了膳,下午云浅月怕冷邵卓嗓子受不了,便不再让他讲黄段子,而是有一搭无一搭地两个人说话。说的有时候是小时候的趣事,有时候是外面的趣事儿。

  云浅月第一次觉得这些年她被冷邵卓的恶霸形象给误导了,其实他知道的东西很多。不过想想又释然,孝亲王精明如狐狸,即便再宠爱儿子,该让他学的东西应该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少,只不过他和她见面不是打就是杀,所以才看不到这个人身上的优点。

  冷邵卓也不再向昨日那般拘谨,和云浅月说话自然多了。

  二人正说着话,夜轻染进了院子,云浅月听到脚步声向窗外看了一眼,冷邵卓自然没听到夜轻染轻浅的脚步声,依然对她说着,当夜轻染来到门口,他才住了口。

  夜轻染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冷邵卓,对云浅月挑了挑眉,“小丫头,什么时候你身边又多了一位护花使者?”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昨日多的!”

  夜轻染呵地笑了一声,径直走到冷邵卓床前,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忽然伸手照着他肩膀拍了一下,说道:“以后这种拔刀相助的事儿多做点儿!”

  冷邵卓“咝”了一声,显然夜轻染力道很重。

  “夜轻染,你轻点儿,没看到他正受着伤吗?”云浅月立即出声。

  “啧啧,就你这副瘦弱的身板,居然还能英雄救美,不容易啊!”夜轻染撤回手,对着冷邵卓白了的脸道:“本小王以前一直看你不顺眼,白白担了和我一样的小王爷名声,如今觉得你这家伙还算顺眼,以后多做点儿好事儿,本小王就拿你当人看了。”

  冷邵卓不说话。

  夜轻染转身走离床前,一屁股坐在云浅月身边,见她坐着不动,又挤了挤她的身子,“给我挪点儿地方。”

  云浅月勉强挪了点儿地方,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不,看看英雄救美的英雄。”夜轻染道:“昨日你遇刺的时候我正在城门,后来才得到的消息,追查刺杀你的人,便没过来。”

  “查到了吗?”云浅月不抱希望。

  夜轻染哼了一声,“虽然没有抓到人,但本小王既然接手了东西南北西城的管辖,这么大点儿的小屁地方若还能被人暗中捣鬼翻出大天来我一无所知的话就白混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原来是有眉目。”

  “不是神,不是鬼,就会有痕迹。再说我也盯着这京城一阵子了,总会明白一些东西。”夜轻染将身子靠在云浅月的身上,丝毫没顾忌地将脑袋枕着她肩膀当靠枕,“小丫头,你放心吧!背后害你的人狐狸尾巴藏不了多久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也懒得再问细节,伸手推夜轻染,推不动他,遂没好气地道:“靠着个病人,你也好意思!”

  “你病了吗?”夜轻染挑眉。

  “我给姑姑保胎,险些自己丢了半条命。”云浅月哼道。

  “不就失了点儿武功嘛!过不久就恢复了,小意思。你这个小丫头又不是纸糊的,面捏的,借我靠一会儿,昨天又一晚上没睡觉。困着呢!”夜轻染打了个哈欠,当真闭上眼睛。

  云浅月无语,就算不是纸糊的,面捏的,但他个大男人就不会怜香惜玉点儿?

  夜轻染闭上眼睛没片刻,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就那样睡了过去。

  云浅月伸手推他又推不动,用内力又觉得一天的苦药汤子会白喝,只能瞪着他没辙。见他眼圈下重重的阴影,想着算了,就借他当靠枕靠一会儿吧!

  冷邵卓看着夜轻染,被他拍疼的脸色恢复了几分,对云浅月道:“我小时候总也打不过你,就想习武,奈何父王怕我苦,怎么也不给我找人教导。后来我就私下里找人教,但后来觉得的确很苦,就没再学了。”

  云浅月笑了笑,“习武有习武的好处,不习武也不代表会一事无成。有时候用的是脑子,也不止是武力。你没武功也没什么。”

  冷邵卓脸上的暗色褪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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