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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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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处是一排画像和牌位。云王府的列祖列宗和云王府嫁入皇室的几位嫡出女儿。 看守祖嗣祠堂的一位老者拿出族谱高声宣念云王府记录在册的人名。 云离那边已经挨个叩头,云浅月到不必跟着叩头,而是站在那静静听着。静静的祠堂中响着一个个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以及生平事迹。 从天圣皇朝建朝伊始至今,云王府已经历经六代。 当宣读到云王府第五代世子时,那暗人顿了一顿,看了云老王爷一眼,云老王爷没说话,他念出了一个名字“云韶缘”。云浅月听到这个名字一怔,她记得云王爷不是这个名字,她看向云老王爷,云老王爷并没有看他,暗人继续往下念,她听到了云王爷的名字,果真和那个名字不是一个人。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并没说话。 半个时辰后,暗人念罢,云离也叩完头,他本来就是文弱书生,如今额头有细微的汗。 云老王爷摆摆手,暗人退了下去,他抬步向外走去。 “爷爷!”云浅月伸手拉住云老王爷的衣袖,看着他,“云韶缘是谁?” 云离似乎也是有些疑惑,同样看着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看了云浅月一眼,脸色不是太好,怒道:“一个不肖子孙!”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肖子孙应该有故事吧?我想听!” “听他做什么?就是一个不肖子孙!云王府也没有这个人。”云老王爷胸中似乎隐隐积聚着怒意,甩开云浅月,就要向外走。 云浅月拽住云老王爷的袖子不松手,云老王爷对她瞪眼,她有几分固执倔强地看着他。片刻后,云老王爷一叹,神色有些萧索,“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云离有些惊异,但并没有出声。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出所料,所以并没有什么意外。关于云韶缘族谱上只记载了一个名字。她想她不会放过今日这个机会。她敏感地察觉出这个人在云老王爷的心里占据着十分之重的位置,否则他不会允许他依然留在云氏族谱上。她看着云老王爷,“我想知道他的事情。” “他有什么可说的!就是一个不肖子孙。”云老王爷又怒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拽着他手臂攥紧,怎么也不松手。 “臭丫头,你松开我!我告诉你。”云老王爷用另一只没被云浅月拽住的手拍了她脑袋一下,用的力度不小。 云浅月立即松了手,第一次没对云老王爷拍她头而瞪眼。 云老王爷回身看着祖嗣上的画像,语气有些萧瑟道:“当年你祖母生下的是双生子。” 云浅月眨眨眼睛,想着这么说也就是南梁国师和云王爷了!她不说话,静待下文。 “那一年正是先皇大限,皇上登基,钦天监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天师夜观天象,说紫微星和龙檀星相携下凡,这京城必有双生子出。双生子出,天降于斯,实乃预示天圣运术已尽。破解之法必须诛杀双生子,方可保太平盛世,天圣再繁荣百年亦非尔尔之谈。”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皱眉,“然后?” “然后那一年你祖母难产,若不剖腹的话,母子性命均不保。无奈之下,对你祖母只能剖腹,腹中便是一对双生子。”云老王爷似乎想起当年,面带沉痛之色。 云浅月想着古代医术即便精妙,但还是不发达,若是现代的话母子三人肯定可以保住。 “你祖母临死之前遗言,这两个孩子是她用命换的,不准交出去。否则她死不瞑目。更有甚者,也会为云王府带来灭门之灾,毕竟云王府出了双生子,即便交出去,也难免不被皇家所忌。你祖母已经为此没了性命,我自然不会将这两个孩子交出去。他们都是我的骨肉啊!”云老王爷老眼发红,最后一句声音哽咽。 云浅月伸手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她可以想象到当年的事情是何等的惨烈。在她爷爷心里留下了何等鲜血的痕迹。 “后来我只能将其中一个秘密送走,送去了云县,也就是如今云王府旁支中的一位族长那里。那位族长也就是已逝的云离的爷爷。”云老王爷看了云离一眼道。 云离收起早先的惊异,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云浅月也终于明白了她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她这个爷爷为何要将在云县的那一支旁支接来云王府,原来是因为感念当年的恩情,也念在那一支在云县渐渐没落,于是接来京城。 “云县距离京城偏远,又是云王府的旁支,虽然甚少来往,但总归是一脉血亲,不容易引人怀疑。”云老王爷继续道:“送走的那个孩子我虽然不舍,但总归是保住了性命。当时云王府诞生了世子之喜和你祖母大葬是一起办的,所以,也就瞒住了皇上的眼线。” “而留下的那个孩子是云王府世子!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云老王爷继续道:“当时他出生时虽然比送走的那个孩子晚了一刻,但贵在灵秀,看起来就精透的样子,云王府要有一个能挑起大梁的子孙,所以,我就留下了他。” 云浅月不说话,继续听着。 “这个孩子也的确不负我所望。三岁能文,七岁能武。明明因为后生,当时因为你祖母气血不足,他天生体弱,但偏偏是个不安分的主。那时候皇上对各府的世子管得不严,也就是逢年过年带进宫里一趟让皇上看看,考校一下学艺。所以,他时常溜出府去,不在府中。连我甚至都找不到他在哪里!”云老王爷想起过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每每这时我就后悔,当初怎么没将这个送去云县。” 云浅月想着原来她爱往外面跑就是遗传了他这个父亲啊!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你和你那父亲是一个德行,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云老王爷果然瞪了云浅月一眼,云浅月对他吐吐舌头,他道:“在他十岁时,不想一出去就是三年没回来。我想尽办法给他在府中百般遮掩,也不敢派人出去找,生怕皇上发觉。就在三年之后我想着他大约死在了外头要将云县的那个接回府中时,他却滚了回来。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武艺,问他也不说。我想教训他,奈何居然不是他对手,府中的隐卫也不是他的对手。” 云浅月嘴角的笑意加深,很有意思地听着。 “后来我也不问了,遂由了他。不过后来他却是安分了下来,性子也比以前安定了很多。不怎么往外跑了,就算跑,也有分寸,隔个几日或者十天半个月的就滚了回来。再之后皇上开始重视四大王府的世子,开始开了上书房的课业。每隔一个月就考校学业。不过那个孩子却是才不外露,每次都是四个世子中最差的一个,更不暴露武功,一副柔柔弱弱的可欺像,就跟你那时候一样,成了京城的笑柄,人人都说云王府要没落了,生了一个没种的世子。”云老王爷继续道:“我虽然明知道他是伪装的,但也不点破。想着这样也好,云王府已经树大招风,荣华太久。皇上已经隐隐露出了铲除云王府之心,还是藏拙比较好。不得不说,我的儿子是聪明的。” 云浅月听着云老王爷的语气,对他的父亲是骄傲的。 “这样过了几年,到了他及冠。及冠之后,就要议亲。皇上有意将大理寺卿蓝氏的嫡女指给他。虽然圣旨没下,但皇上已经找我谈过话。说蓝家愿意,我也见过那个女子,觉得那女子温婉,性子极好,又知书达理,样样都拿得出手。估计能收得住他的心,我没立即答应皇上,想回来问问他的意思,毕竟那个小子太难弄,我怕我万一答应了他不同意就麻烦了。我从宫里回来之后没找到他,过了两日还没见到他的人,就知道他又跑了出去。不想这一去就是三个月。”云老王爷有些恼恨地道:“皇上催得紧,我找不到人,后来一生气,便答应了下来。于是皇上下了圣旨赐了婚。” 云浅月唏嘘一声,“那后来呢?他回来知道咋样了?一来气跑了?”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三个月后他滚了回来,一身狼狈,好像是从难民窟爬出来一般。将自己关在房里睡了好几日。我喊也喊不醒,后来他醒来之后我气得将皇上赐婚的圣旨扔到了他的脸上,他看了半天,我观察他,见他虽然不见欢喜,但也没吵没闹,算是应承了下来,我便也放宽了心。” 云浅月眨眨眼睛,“后来呢?”她想着定然没成,若是成的话就不可能娶了她娘了。 “后来皇上和我商定了婚期,蓝府和咱们府过了聘礼,还是他亲自去下的聘礼,和蓝小姐递换了生辰八字。一切都正常,两府的礼都没差分毫。”云老王爷说到这里,话音一转,“迎亲当天也一切顺利!满堂宾客,皇上还前来观了礼,却不想第二日他带着新娘子给我敬茶时我才发现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蓝家的小姐,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 云浅月眼睛忽然一亮,看着云老王爷,“那个女子是我娘亲对不对?” “嗯!”云老王爷哼了一声,“那女子比蓝府的小姐长得美,端庄有礼,我还没问明原由,蓝府的人便找上了门,说明明将女儿送上了花轿,但早上起来发现蓝府的小姐依然躺在了闺阁的床上,问我是何原由,我哪里知道?于是只能问那女子,那女子却说她也不知道,她是从外地刚来京城,看到一家大户人家很是热闹,她便跑去观看,不知怎地就被人弄上了花轿,于是就给抬到云王府来了。我问她你为何不反抗,她说刚来京城,饿得没力气了!”云浅月“扑哧”一声笑出声,想着原来他父亲和娘亲是这样偷梁换柱成的婚。 “我又问她那你为何不说你不是蓝府的小姐,她却说那时候都饿昏了头了,哪里还管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只要有一口吃的就成了。”云老王爷似乎想起当时情形,也露出笑意,“我见那女子极有灵气,眉眼有华光,哪里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又怎么可能饿昏了头被迷迷糊糊弄上了花轿和别人成了婚而不自知?我又看向那混小子,果然见他也不反驳,还满面春风,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云浅月笑着继续听着,云离在一旁似乎听得也有滋有味。 “蓝府当然不依,质问你父亲怎么就没察觉那女子不是?而他却说他根本就没见过蓝府的小姐,哪里知道那个人不是?那时候天圣的风气还比较严谨,闺中女子成婚之前没见过夫君也很正常,你父亲去蓝府下聘之时,蓝府为了避嫌,自然没让女儿见。如今将别人的女儿当自己的女儿嫁了,而自己的女儿留在了闺房,蓝府还大摆筵席嫁女,却是干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云老王爷继续道:“后来皇上得到了消息来到了云王府。” “也就是当年的老皇帝吧?他来了如何了?”云浅月想起老皇帝似乎和她娘亲有渊源。 “皇上来得云王府后见了你娘亲,显然你娘亲似乎和皇上认识,皇上大怒之下要将她押入天牢治罪,而她却在此时昏了过去。”云老王爷继续道:“云王府当时乱成一团,皇上命人立即请了太医,太医诊断的结果却是闺房之事太过劳累,她是累得太过疲乏,亏了气血,才导致昏迷。”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这也就是说生米煮成了熟饭,木已成舟了! “皇上的脸当时就白了,要拿你父亲治罪!将蓝府和云王府所有人都灭门。我自然不干!这件事情错不再云王府,我老头子可不怕了皇上。朝中重臣也是亲眼所见,而且当时花轿抬进门的时候皇上也是观了礼的。与云王府何干?是蓝府的人弄错了!”云老王爷胡子一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云浅月看着云老王爷,适时地奉上好话,“爷爷你真了不起!后来呢?” “臭丫头!”云老王爷骂了云浅月一句,继续道:“后来皇上气得还要将你娘押入天牢。你父亲却说你娘已经是他的人,不管她是谁,已经与他拜了堂,就是他的妻子。只能说他和蓝府的小姐没缘分,绝对不准许皇上将你娘押入天牢,否则他就自刎。而你娘听他这么说,就说他死了她也不独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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