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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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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攥着的簪子不偏不倚地插入心脉,她仿佛听到肌肤破裂,鲜血迸涌的声音,再也无力支撑,疲倦倒地。 恍惚中,似乎又一次看到了那一年,九岁的她顽皮躲进乾清殿那张宝案之下,垂到地上的明黄帷幔将她小小的身子密不透风地遮了起来。她得意地转动着乌黑的眼珠子,这一次,母妃就算再满宫乱找,也不能轻易将她找到。她小小的心里装着满心欢喜,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夹着环佩叮咚的脚步声将她吵醒,紧接着她听到父皇和皇后笑语唁唁的声音。她刚想扑出去吓他们吓一跳,却猝然听到父皇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接着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在皇后突如其来的大笑声中,惊见脚边缓缓蔓延过来一股带着浓烈腥味的鲜血,那样触目惊心的红,似云蒸霞蔚的西天,冷艳绝情。 她想哭,想叫,却发觉自己喉咙里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母妃想是进来寻她,却无辜撞见这血腥一幕,皇后训斥奴仆无用的声音里很快夹进了母妃哭天抢地的呼喊,那悲悯的哭声很快转为惶恐,须臾之间就已沉寂。 透过帷幔微小的缝隙,她清清楚楚地将一切的阴谋尽收眼底,母妃绵软的身子伏在父皇的身上,两个人,死状凄惨,俱是一动不动。 一阵无力的瘫软将她击中。她带着哭意,颤抖着正要爬出去,却隐约瞥见大殿一角的紫檀描金大柜突然打开,少年萧逸一身紫色宽袍,眉目阴沉地从柜中走出,默默地行到父皇面前,跪倒在地,无声地流泪…… “语嫣!”萧逸大叫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适时将几欲倒地的身子稳稳接住。 他低头,怀中的人,双目圆睁,却已经断气。 悲悯中,他听到殿顶微微响起瓦片碎裂之声,如石子碎入大湖,顷刻入萧逸耳中,他目中精光一闪,仰头厉喝:“谁!” 话音未落,袖中寒星一点射出,以风驰电掣之势,冲破殿顶,直直插入夜幕。 殿顶很快传来闷哼之声,他冷凝而笑,一股热气从丹田直冲胸口,“来人!给朕搜!” 羽林卫立时如鸟兽散开,瞬间将一座坤宁宫围得水泄不通,连带周边的几座宫殿,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主子,这边!”风声鹤唳中,青弦眼疾手快,飞身而出,将摇摇欲坠的子夜一把拉进偏殿。 合上门,青弦这才见她脸色发白,左手捂在胸口,眉目十分痛楚,她大惊失色,“主子,你受伤了!” “我没事。”子夜咬牙,分明强忍,那声音却被刺骨的疼痛压得打着冷颤,“隔空打物。没想到,萧逸的武功竟然这样高。” “皇上?”青弦面色凝重,“主子伤在哪里?青弦为主子疗伤。” “不必。”子夜面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是牛毛针,打在我乳中穴上。” 牛毛针细如发丝,轻似鸿羽,肉眼仅见寒光一点。那针极为古怪刁滑,钻穴道而入,就算剜肉剔骨,也无法将它取出。针不致命,却会在每日晨昏,让中针者活活痛足半个时辰,至死方休。 牛毛针相传为天山怪侠袁布衣的独门暗器,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有本事将打入穴道的针完好如初地取出。 只是,就算袁布衣有本事取出又能怎么样? 乳中穴在人乳头中央,如此尴尬的位置,难怪主子笑得无奈又古怪。 “天!”仿佛天塌地陷,由不得青弦不猛然变色。 “我听了他这么多的秘密……他本来就应该将我除之而后快……如此小惩大戒,算是客气。”胸口似有万千钢针扎过,子夜痛极,两片红唇竟被她生生咬出血来,口中依旧倔犟不屈,“他若是想我抵受不住去求他,怕是做梦!” 永夜,未央。 一弯斜月横亘半空,天上并无半点多余的星光,列松如翠,积石似玉,扶疏古木下,椒房殿笼在一大块黑灰的幕布之中。秋风扫过,一院峥嵘的花木,顷刻零碎飘摇。 一个身姿挺拔的黑影,如流星划过天际,急急落在空旷无边的黑幕之中,很快蹿进了内室。 “表哥。”淙脆一声低语,夹着半边哽咽,昏黄的烛火照在高高宫墙之上,映出一男一女两条影子瞬间拥在一起。 风帽之下,露出靖边侯萧慎那张不羁的俊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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