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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第二十八章 三个人的痛

  记忆中狠狠刺入那纤弱身体的长剑、岩浆汹涌的断崖、永无止境的坠落……曾经的惶惑、曾经的恐惧、曾经的痛不欲生,如熟睡中的野兽般陡然苏醒。

  话说从容拉着冰朔和步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千里之外的风吟国赶回出云,还来不及调匀气息,就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吓了一跳。

  山石崩塌,残肢横飞,血染大地,草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平常凶悍无比的禁卫军,可此时他们的脸上却只有恐惧和怯懦。而离从容最近的弟弟科特,僵坐在草地上,眼见长剑当胸刺来,竟毫不抵抗地闭上了眼睛。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

  巫术发动需要结印的时间,用轻功这样的距离根本无法在剑及体之前阻止。从容慌乱之中,只得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手下留情--"

  剑势果然顿了一下,在科特欣喜若狂的呼喊中,从容看到那持剑的男子缓缓侧过身来。

  那是,怎样一副容颜啊!天地精魄为之夺,山川颜色为之失,非我倾城,人世无颜。绝望让他冰冷,伤痛让他疯狂,可那冷那狂,却减不去他半分颜色,削不弱他一丝光彩。

  残阳,赤霞,断肢,鲜血,坍塌的山崖,林立的军队……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他也不过是遗世独立,冷眼旁观。

  从容打了个寒战,惧意来得如此猛烈。自己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生死离别,却从未有一个人能如他这般,将绝望恐怖一点一滴渗进别人心里。

  "从容哥哥!"南南大喊了一声,扑进从容的怀里,"救救阿嘉斯!呜呜……阿嘉斯要死了,你快救救她!"

  从容抱住南南,诧异地望去,只见离科特不远处,有个白衣女子躺在草坪上。白衣上鲜血斑斑,面容仿如沉睡,只是一看那毫无气息的模样,从容心里便已了然。

  南南还在不停地哭闹,从容心中难受,不知这女子究竟是谁,南南为何叫她阿嘉斯,岛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待要安抚,却忽觉眼前一闪,本在自己身后的步杀已然跨到了那女子身边。

  步杀的手脚都有些发冷颤抖,想起冰朔在风吟紫都一直提及的出事,想要嗤笑,却觉得喉头发麻。他僵硬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祈然安静地看着他,湛蓝的眼眸褪去了鲜红,变得那么悲伤懦弱,连一丝希望也没有。

  步杀只觉身体有什么地方剧烈绞痛了一下,清晰地提醒着他,噩梦的降临是何等突如其来。

  他蹲下身去,探出的中食指一直在冰凉地颤抖,他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我为什么要去探她的鼻息?难道我以为她死了吗?难道冰依……会死吗?

  没有温度……是谁说,步杀,有你的守护,我们才那么幸福。

  没有呼吸……是谁说,要创造一个,只属于我们三人的绚丽多彩的人生。

  没有脉搏……是谁说,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

  "为什么会这样?"掌心贴着粗糙的草叶,然后一点点握紧,步杀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么苍凉,"连你,都守不住她吗?"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看到了一幕极无趣的戏剧,可为何这笑话还不停止,这戏剧还不落幕?

  祈然仰头看着天空,红彤彤的一片。步杀的话明明落在耳里,他却没有任何感觉。为什么疼痛没有了?为什么恐惧没有了?

  他的心那么冰凉,像是堕进了无底深渊里的寒潭,浸泡了千年之久,痛得麻木了,便再也感觉不到痛。守护不了,他连唯一想要守护的人,都留不住。

  那么,他还想做什么呢?还能,做什么呢?

  步杀茫茫然地站起身,看到祈然嘴角那凄绝的笑容,胸口忽然撕裂般痛起来。

  记忆中狠狠刺入那纤弱身体的长剑、岩浆汹涌的断崖、永无止境的坠落……曾经的惶惑、曾经的恐惧、曾经的痛不欲生,如熟睡中的野兽般陡然苏醒。

  又要失去她了吗?又是少了一个人后,不容挽回的崩塌吗?又要看着祈沉浸在漫无边际的痛苦和绝望中直至毁灭吗?

  步杀闭了闭眼,想笑,却笑不出来。命运,何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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