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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对不起……”除了道歉,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半年多的经历故事,如何说起?

  “你也真是的,去之前说一声就好了嘛。”她狠狠地捏我的脸,奸诈地笑道,“被周大夫扔出家门的可怜的孩子,京都好玩么?”

  “师父他,说了些什么?”我试图挣脱她的魔爪,却以失败告终,只好忍痛眯眼苦笑。

  “他说他太宠你,总舍不得你吃苦,只好把你踢出门去京都好好学医。”

  额头黑线,我媚笑着讨饶,“那你就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别再捏了,痛啊。”

  她撇撇嘴,松开手,“本以为你前阵子就会回来,结果竟然这么晚,不惩罚下,我心有不甘。”

  我揉揉脸颊,调动面部肌肉艰难赔笑,“耽搁了一点时间,你怎么舍得下如此重手?还有,师父怎么不在仁安堂?”

  “周大夫今早说有急事要去临汝县,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让我转告你一声。”

  “临汝县?在哪里?”我茫然地盯着她,却得到同样茫然的回应。有些垂头丧气,“好不容易赶回来了,他老人家又跑去别的地方,什么世道啊。”

  “等着吧。”这个幸灾乐祸的小人。我哀怨地瞟了她一眼,继续沮丧。

  “你和叶大哥,在一起了?”她突然转换话题,见我一脸目瞪口呆状,推搡了几下,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喜欢我。”我白了眼前人一眼,又耷拉下脑袋,“他只拿我当小丫头。你就别再打击我脆弱的心灵了。”

  “好好好,不说了。”她赔笑,“你这次回来,不会再离开了吧?”

  我心虚地四处张望:“应该吧。”事实是,若是韩戟追究,这清水镇便不是久留之地。本想赶回来与师父商量,干脆游山玩水去,现在情况有变,倒不知该留该走了。

  “那就好。”她眉开眼笑,牵起我的手,“我……定亲了,下个月便成亲。”

  青青在厨房里忙碌。

  院子里,咪咪缠着叶辰玩游戏。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门槛上,单手撑着脑袋看他们嬉闹。

  大概是咪咪流露出的单纯快乐感染了叶辰,此刻的他倒是难得的耐心,神色轻松,脸庞线条柔和不少。

  叶辰,你是否早已习惯将自己裹进层层冷漠里?可为何对我却一直如此宠溺?轻叹一声——是我自作多情吧。

  青青要嫁人了,男方我也认识的,又是一对青梅竹马,不过这对是情投意合两小无猜,成亲是早晚的事。

  想起师兄也快娶妻——婚姻,仿佛是极其遥远的字眼,而如今突然呈现在眼前,竟让我猝不及防。

  我只是突然感到落寞和孤单。深吸一口气,拍拍面颊,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空气中弥漫着温暖和自由的味道,我怎么可以如此贪心?

  只是,对上叶辰满含笑意的眼神,却仍莫名的感到有些彷徨。

  听见青青唤大家进去吃饭,肚子也及时地咕咕叫了几声,我赶紧起身蹿进里屋——还是解决温饱问题要紧。

  “你可打算留下?”叶辰突然问道。

  略微一怔,我快速咀嚼咽下嘴里那片青菜后才反问道:“你要离开?”

  “有事。”答案迂回却简洁明了。

  我咧嘴笑笑,“若是急事便赶紧走。若不算,明天离开可来得及?”

  他稍停顿,再直直盯着我道:“不算很急。”

  避开他的目光,我应了句:“那明天再走吧。”便低头只顾着吃饭。

  心血来潮陪青青一起收拾碗筷,我无视青青惊讶的表情,乐颠颠地忙活着。

  “你不舍得。”

  “我不舍得什么?”我笨拙地洗刷着瓷碗,满脸的小心翼翼。

  青青戳戳我的脑袋,皱眉道:“既然舍不得,便不要放他走。或者,跟着他走。”

  “别用油腻的手指碰我高贵的头颅。”我顾左右而言他。

  她白了我一眼,又伸手戳了戳,“和他一起走吧。”

  “去死!再说这个我就杀了你。”

  “我可不希望你出现在我的婚礼上。”她无视我的威胁,继续唠叨,“你除了捣乱帮倒忙吃闲饭,还能做什么?”

  我猛地转身抱住她,“不管,你赶不走的。”

  她扭捏几下,最后还是乖乖地让我抱着,不再挣扎。

  余下的时间便在无所事事的闲聊中悄然流逝。叶辰和柳家人的关系倒是融洽起来。只是我总觉得身体疲惫,早早地就歇下了。

  半夜突然醒来,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回去,干脆披了件外衣走至小院。

  夜幕低沉,又是一片繁星点点。清冷的风带着秋意掠过身旁,我缩缩脖子,将外衣稍稍裹紧。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小心着凉。”是叶辰。

  “还好。”我并未回头,保持仰望星空的姿势。

  “可是想去清水镇最高的屋顶看星星?”沉默片刻,他突然开口问道。

  顿感诧异,我怔怔地盯着他许久,才咧嘴大笑起来,连连点头称好——这几天,他倒给我不少意外惊喜。

  再一次坐在万福客栈的楼顶。

  背景是缀满闪烁繁星的如墨夜空,主角是暗恋者和被暗恋者。万籁俱寂。

  这时候多说话反而破坏了如此微妙的氛围,于是我窃笑着赖在他怀里,坦然地享受叶大帅哥温暖的怀抱。

  仿若时光停滞,唯有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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