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舞熹微(29)_希希阿然

二十九

　　他终究是答应了，我暗自偷笑。若当真一个人去赴会，说不担心那是骗人。飞飞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有南宫聿陪着，我也放心些。

　　“瞧这位爷面生，难不成是第一次来我们思雨楼？爷尽管放心，我这儿的姑娘们保证让您满意。”伴着一阵尖锐的媚笑，滚过来一个圆嘟嘟脸上涂着半寸厚胭脂的中年妇女。

　　南宫聿按住不耐神色，微微蹙眉，“这位妈妈，我是来找飞飞姑娘的。”

　　“哟，找飞飞啊，那可真不巧了。她这几日身子不适，不见客。”老鸨面露难色，挥挥肥爪招来几个姑娘，“爷喜欢什么模样儿的？这几个可瞧着还行？你们几个还愣着作甚，倒是快去伺候爷啊——”

　　“不必。”南宫聿慌忙拒绝，手忙脚乱躲开黏身而来的众女子。

　　“妈妈，那两位公子是小姐的贵客。”清脆的女音穿透混乱现场直达我的耳畔。循声望去，一个翠衣丫鬟不知何时立于楼梯口，见收集了全部目光，方盈盈浅笑蹲了个万福道：“二位公子这边请。”

　　突破胭脂香粉的包围圈，从一片莺歌燕舞中穿行而过。入了房门，见飞飞淡妆素衣，仍是美得出尘。

　　我摘下帽子面无表情道：“飞飞姑娘，我来赴约了。”

　　飞飞含笑欠身，随即命丫鬟斟上茶水。“姑娘来得可真快。南宫公子待姑娘真是好，时刻相陪，让飞飞瞧着都嫉妒了。”

　　对上飞飞的美眸流转，我微微叹息，转身面朝南宫聿道：“我有话和她说……不如，你在外面稍等？”他一怔，却不回答。

　　“南宫公子不必担心，姑娘与我不过是说些女孩儿之间的私房话。飞飞一弱质女流，哪有什么本事对姑娘不利呢？”

　　南宫聿沉默稍许后终点头道：“我在不远处的品铭茶馆等你。”说罢转身离开。

　　“好了，速战速决！”我蹙眉握拳，一脸决绝状，“无须拐弯抹角，想问什么就问吧。”她稍掩贝齿轻笑出声，“姑娘心思单纯，难怪南宫公子如此不放心。”她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指腹轻抚，“当真是叶少侠的玉佩？”

　　“是！”我咬牙点头。

　　“他亲手所赠？”

　　“是！”

　　“……看来姑娘在叶少侠心中地位并非一般。”她神情恍惚，怔怔半晌后一声轻叹，将玉佩递还于我。

　　就这样？我琢磨不透美女的玲珑心思，打量几眼后，才一把夺回玉佩。

　　“小溪姑娘，若你当真在乎叶少侠，切莫与南宫世家来往过密。”飞飞语气慎重，“这算是我的忠告。”

　　“……多谢。”思绪暂未跟上她的转变，我犹豫道谢后便欲离开，却猛然意识到——我从未告知飞飞自己的名字，为何她会如此清楚？“你……其实对我的身份完全了解的吧？”我不由苦笑，忍不住发问。

　　“多少知道一点。”她浅笑，“姑娘快回吧，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欲言又止，我终究沉默退出了房间，匆匆离开这软玉温香的地方。

　　飞奔进品铭茶馆，一眼瞧见南宫聿蹙眉独坐，我赶紧媚笑上前，“等急了吧？聿儿真是好孩子。”说罢顺手拿起他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原本不耐的表情突然转为错愕，他竟红着脸讷讷开口：“姑娘家，你也该注意些……”声音如蚊子嗡嗡。

　　“怎么了？”难不成我又做错了什么事？

　　他盯着我手中的茶杯，迟迟未作答复，表情倒越发复杂起来。

　　这杯茶不能喝么？我瞅瞅茶杯，外观普通至极，着实研究不出什么道道来。

　　大眼瞪小眼之际，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你们可真有趣。”

　　转头看去，见不远的扶栏上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妙龄少女。一袭冰蓝色的纺纱裙，飘逸灵动。眉眼儿弯弯似月牙，笑容甜美，顾盼神飞，说不出的俏皮可人。她款款走近，侧头打量稍许后指着我对南宫聿说道：“她是你的心上人？”

　　茶杯“啪”的一声掉在桌上，打了个转儿，再做了回自由落体，碎了。

　　紧接着，她挨近我，眨巴眨巴眼皮道：“我叫聂小题，你呢？”实在是奇怪的少女。我与南宫聿面面相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们中原人真奇怪。”她小声嘟囔，随即撅起嘴儿不满道，“我都先交代自己的名字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回答呢？”

　　“你可以唤我……”后半句话硬生生被南宫聿的眼神逼回腹中。“这位姑娘，萍水相逢，何须留名？我们还有要事，先行一步。”说罢，他留下碎银，一手将我拽出了茶馆。

　　陌生少女并未跟来。

　　走了一段路后，我见南宫聿依然眉头紧锁，讪笑道：“那少女如此可爱，瞧着不像有恶意。”

　　“你没听她说‘你们中原人’么？恐怕她来自外域。”南宫聿停住步伐，转身对上我的目光，微叹道，“不管如何，现在局势微妙，万事要小心。”

　　我讷讷点头。

　　“我明白有些事你不愿与我说，我也不问。”他的笑容似乎染上一抹酸涩，“可我仍是期望，你若遇到难处时能记起我来。我……期望你能信任我。”

　　“我相信你的。”这家伙，做什么突然如此煽情？我若是不信，今日就直接去找安岳而非南宫聿你了。只是事关叶辰，我不想多说徒生是非。

　　第十九章多情却似总无情

　　迈进凝潇楼，我仍无法卸下烦愁的心情，不由蹙眉叹息，倒将菲儿芳儿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菲儿上前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只是在思考。”我幽幽说道。“扑哧”，抬头一看，菲儿脸颊通红，怕是憋得极为辛苦，而芳儿道行不够已然笑出了声。

　　难道本小姐思考的模样很不严肃？

　　我佯装恼羞成怒，“你们笑什么？”菲儿忙端了杯茶，“我们只是觉得小姐的表情很有趣。”

　　有趣？牵拉脸部肌肉，我勉强控制住嘴角的抽搐，问道：“师兄在家么？”两丫头对望一眼后摇摇头，却似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

　　扭捏半晌，菲儿才小心翼翼回答：“少爷入宫未归。”

　　公主的“凤体”当真是娇贵呢。

　　“小姐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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