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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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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疲于奔命的时候,眼前发黑,绝望地希望自己快点倒下,再也不要管这些。她本来,应该守着昏迷的尚训,静静地等着他醒来。她本来,只需要和别人一样,流着眼泪,祈祷着自己的丈夫睁开眼,与她紧紧拥抱,人生圆满。 可这世上还有一种悲哀,叫做现实,逼迫着她,一步步走下去。 为了,她抱着昏迷的尚训时,浸着鲜血的誓言。 一夜哭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肿得跟桃子似的。盛颜让人将皇后和贵妃扶回去歇息,又令人将嘉旒殿收拾出来,让行仁暂时居住。 不是不想甩手一个人哭,只是没有办法,现在满宫就只剩下她,皇后和贵妃这样怯弱,太后也不行了,染上了重病,只剩下她一个,还在撑着宫里的一切。 她一个人在殿内,疲惫与悲伤几乎要淹没了她,但她还是支撑着,走到尚训的床前,握住他的手,看了一看他。 他眉眼清秀,平静睡着。如同未曾见识过世间风雨的婴儿,他不在这个纷繁世界,他现在,在另一个安静的地方做着香甜的梦,开心如意。 盛颜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静静地呼吸着。 "尚训,你一定要,早点醒来……因为,我真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她说着,怔怔出了一会儿神,又喃喃地说:"可是,谁能是他的对手?" 这世上,再没有那么残忍无情的人了吧。 对老弱妇孺,对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这么狠手的人,谁能是他的对手。 怨恨,与必然失败的绝望,让盛颜觉得自己就像是垂死挣扎的一条鱼,正在岸上,徒劳地抽搐着。 可,虽然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却还是不甘心,就算是能阻止他一步也好,她也绝对不会放过机会。 不过,她在后宫听政的事情,进行得也算顺利。 本来她便只是傀儡而已,小事她不管,大事她管不着,她唯一的责任就是管教行仁。而行仁这个顽劣的孩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所以居然也乖起来了,对她还算得上很恭敬,每天早晚来请安,朝廷上议事的时候,他虽然不耐烦,但是被盛颜训斥过两次之后,以后也就乖乖地坐在那里当摆设了。有时候朝廷上吵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盛颜在御座后面,会看到行仁正襟危坐在龙椅上,手中悄悄玩着一只虫子。 盛颜很头痛,但也暗暗地,有一种羡慕他的情绪。这个孩子,似乎真的感觉不到,朝廷岌岌可危,大厦将倾。他活得没心没肺,高兴快活,像个普通小孩子一样。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盛颜确实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该去往何方。 瑞王在西北方的势力非同小可,而且又得到外族的协助,如今北方各州都已经蠢蠢欲动,皇帝中毒昏迷后,对局势更是雪上加霜,各地都对于朝廷的孤儿寡母没有信心,企图投诚瑞王者不在少数。今日又传来坏消息,两淮督军因为阻拦瑞王左翼军而被斩杀。 君兰桎旧事重提,又提到项原非,如今朝廷已经无可奈何,盛颜虽然号称是执政德妃,但是在朝廷上并没有属于自己的真正势力,所以在朝廷上争议出结论之后,她签了诏书,册封项原非为楚王,以后楚地俨然一个国中国,再也不必纳税,但是每年朝贡,朝廷有事,需领兵助战--而现在,就是朝廷需要的时候,他应该帮助朝廷去对抗瑞王。 行仁看看聂菊山拟好的诏书,抬头问她:"母妃觉得呢?" 她低声说:"这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 他"哦"了一声,也没什么大反应,接过印在诏书上盖下。 刑部尚书拿着诏书亲自去提人,朝廷里的人结束议事,各自回转,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下子总有一两个月可以偏安了。 盛颜回到宫中,行仁也跟了进来,问:"母妃,是不是朝廷真的已经很糟糕了?" 盛颜心想,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但是又不能说,在她的心里,暗自还是希望项原非能支撑一段时间的--而且,若是瑞王真的攻陷京城的话…… 到时候,尚训可怎么办呢? 所以,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不能杀了他,就自杀吧。 这样想着,她竟觉得心里轻松起来了,于是便笑起来,对行仁说道:"也不算很糟糕,你放心吧,你是正式册封的太子,瑞王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乱臣贼子。" 行仁点点头,突然又盯着她问:"母妃,如果瑞王来了,你说不定,也能过得很好的……因为他喜欢你。" "别胡说八道!"她立即怒道。 行仁被吓了一跳,讷讷地看着她,小心地叫她:"母妃……" 她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按着胸口,长长地吸了好几口气,才镇定下来,然后说:"你别胡思乱想了,现在,我们和瑞王势不两立。以前……以前的一切,都是错的。" 行仁不明就里地点头,用一双清澈的眼睛,怯怯地看着她。 她叹了一口气,叫他:"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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