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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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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并不好,当然他也知道外面的茶是肯定比不上自己家的,不说什么,慢慢喝了半盏,看盛颜女孩子娇弱,便放下去帮她收拾地上垫着的青布。他们将桃花在青布上铺平,一片柔软的粉红中,他们的手碰在一起。他的手修长,骨节匀称,比她的手,还好看许多。 她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手往回缩了一下,想要藏起来,他却翻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仔细看着。 她又羞又恼,可他握得极紧,怎么也抽不回来。他的掌心里有马缰磨出来的薄薄茧子,那触感在她的手背上,火辣辣地烧起来。 "你的手,和我娘的手一模一样。"他仔细看着,低声说,"我娘也不是高贵出身,本来是在……我父亲家里做杂活的,父亲某一次看见了她,随便要了她,可是她就因为这一次有了我。但有什么用,她有了儿子,有了身份,却还是被人看不起,连我也和她一样被人看不起。我九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你知道她临死前对我说什么吗?" 他抬头,看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地说:"她说,娘对不起你。" 她看见这个人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恶狠狠的怨恨,心里不觉一惊,心想,这人心里恐怕潜伏了极大仇恨。 "别人都一心盼望我娶个家世高贵的女人,但我就偏不要,我就要娶一个我自己喜欢的,即使是身份低微的女子。"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嫁给我吧?" 你嫁给我吧。 这低若不闻的五个字在她耳边如同晴天霹雳。 她一时愣住,手中提着的布角一松,所有的桃花都在半空中轻飘飘地无力散落。 他凝视着她惊慌失措的神情,微微眯起眼看她,他的眼睛里有一些迷离的东西让她心口开始疼痛。 她茫然地抬起头,颤声说:"我……我父亲是待罪之身,死在外乡的,我如今与母亲,又不为族人所容,你……应该找更好的人。" "没有人比你更好。"他踏着掉落满地的桃花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低垂的脸,纤细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他轻声叹息,说,"你和我,不是刚好吗?你能吐气扬眉嫁给我,我也能让朝廷里那些老混蛋吐血身亡。" "而且,"他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而且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送他出去,一路在桃花下走走停停,直到花神庙旁边,她还是迷迷糊糊的,恍惚出神。 她既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过去,这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他说。 庙的旁边是个小池,池水清凌凌的,他看到池子边的石刻,问:"这池子是叫三生池?" 她点头道:"据说池子中同时映出的人影,能缘定三生。"他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她到池边,笑道:"那我们照照看?" 他之前笑起来一直很克制,此时却好看极了,左颊隐隐有一个酒窝。整个人突然生动起来。 盛颜把眼睛稍微往旁边移了一下,不敢正视。 池水清澈,映出蓝天下两个人的样子。在风中微动的涟漪,动荡不安地将两个人的影子慢慢慢慢地扭曲,再舒展,扭曲,再舒展。 断送一生憔悴,只消数个黄昏。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盛颜默然无语,看倒影中自己的身边人,花神庙旁三生池,映照出缘定三生。 "我明日要去祭拜自己的父亲,不论是什么人来提亲,你不用顾忌,也不必惊讶,答应就好了,知道吗?"他问。 盛颜默然颔首,她也知道他一定不是普通人,无论如何,她只说:"你放心,我等你就是了。" 他听到这话,心里一热,不由将她的手执起,握在自己掌心中。俩人站得极近,盛颜听到他的呼吸,仿佛在自己耳边,心不由怦怦跳了起来。 过了良久良久,他解下自己系在腰间的一个玉佩,说:"这是我自小带在身边的,你收下吧。记住我是国姓。" 她接在手中,握紧了掌心。这个人,不管是谁也罢,至少有这一场邂逅,总不至于,比老死在这乡野中更差,也不至于,比去做人家第四房更差。 他俯下头,轻轻地吻在她的唇角,轻柔温暖。 风吹过来,三生池周围的树叶哗啦啦作响,摇曳不停,这小小的声响在整个寂静的世界里,像是唯一的存在。他触到盛颜的唇瓣,柔软如同花朵,在他的嘴角边轻轻绽放,那触感从他的舌尖蜿蜒而下,渐渐蔓延到他的心脏里。 所有风都停住了,所有的时间都停住了,只有他们十指交缠,缠绵亲吻。 世界上常常都是这样的,一场大雨成全一段邂逅,一树桃花成全一段爱情。 旁边有人声传来,她仿佛受惊,轻轻将他推开了。 他与她道别,转身离开。而她紧紧地握着他给自己的玉佩,目送他离去。跟他过来的那些人在林外等待他。看见他走过来,牵了马出来。 眼看呼啦啦几十骑锦衣怒马卷过平岗,消失在桃花林中。盛颜觉得自己恍如在睡梦中,她茫然拖着脚步回到家中,把院门关上,靠在门后,良久才记得把那玉佩拿起来看看。 玉佩是九条龙缠绕在一起的造型,虽然形体只有杯口大,但九条龙的鳞爪须目无一不是精致细腻,栩栩如生。它们夭矫盘曲在一起,仿佛有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是国姓,和当今皇上同一个姓,这个姓,在民间极为稀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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