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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


  上午还是狂风四起漫天尘土,午后风一停,竟云开雾散天气清朗起来。明媚的阳光晒在地面上,却使遭灾后马场的颓废更显得突兀。

  “受惊逃跑未能追回的马有三匹,被压伤的马共六匹,死了一匹马,如今东三马房里完好无损的马匹只有两匹了。”马场的账房师傅捧着册子蹙眉道,“损失的加上赔偿的,起码要二、三万两银子。”

  韩柔神色镇定,将册子接过来看马匹的拥有者分别是谁。

  臻昕立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知道东三马房里都是客人寄养的马匹,所以这一次韩柔不仅自己损失了,还要对外做出赔偿。

  “我们有多少现银和银票?”韩柔问。

  师傅道:“赔偿可能还不够。大小姐你知道的,前些日子买西域马花了不少银子。可是这几天才卖出去四匹马,手头周转的钱根本不够。如果……如果那些马主人能让我们用马抵钱,也许还能熬得过去。”

  韩柔思忖道:“府里也没有那么多现银,这样吧,我一家一家登门拜访,看看能否以马抵钱,或者拖一拖赔偿。你这里有多少钱,先全部用来作赔,能尽一家是一家。那些找不回来的马,再尽力去寻一寻,或者它们自己还能回来。”

  那师傅听了下去安排,韩柔则立在坍塌的马房前,负手叹道:“是我疏忽了。”

  臻昕没有作声,他很想帮忙,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见韩柔转身来笑道:“让王爷笑话了,堂堂定山公爵府,却连几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看似我将马场经营得红红火火,却是外强中干……”

  “年头你扩建马场花了很多钱,这些我们都知道的。”臻昕道,“而今连外邦世子都知道我们京城西郊马场的美名,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我们”二字让韩柔心中一动,脸上无端飘起红晕,别过头去笑道,“并非妄自菲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起码眼下我就是拿不出钱来……不过我会尽力的,希望马场能顺利渡过这一个难关。”

  “如果……”臻昕本想说他可以拿出银子来帮韩柔,可竟难以启口,仿佛觉得这样会伤害了她,于是只道,“如果需要我帮助,你尽管开口。”

  韩柔回首嫣然一笑,“是要王爷帮忙。方才我看了一下,受损失的马主人家有户部尚书顾府,骁骑参领周府,其他几家均是富家商户,其中顾尚书府上损失最大,王爷以为先还官吏好,还是先还富家平民好?”

  臻昕笑道:“自然先还老百姓,顾府、周府与韩府同朝为官,想来能多体谅一些。”

  韩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赔了那几家,当真是赔不了顾尚书了。而且他家的马并不是从我这里买的,不晓得能不能用我的马来抵钱。”

  臻昕没有作声,只是不久后又陪同韩柔一起去料理受伤受惊吓的马,直到日落时分才与韩柔道别。

  皇宫内,悠儿看过杰项后正与沈烟、钱韵芯坐着说话,钱韵芯埋怨翠屏殿尚氏一日里传了三次太医的事情,又因她近日得宠,而恨得咬牙:“皇上何时喜欢起这种妖媚的人了?”

  悠儿道:“这话也是你该说的?”又问:“她病了么?”

  “哪里肯病,病了还如何侍驾?只是装娇柔罢了!”钱韵芯道,“这么多年,竟让她这样一个人浮上来了。”

  “我听说她各个宫里跑得很殷情,虽然有些恃宠而骄,但人缘还不错。”悠儿道,“你找人查一下,她那儿的宫女内侍都爱往哪些地方跑?”

  钱韵芯察觉出其中的意味,问道:“难道翠屏殿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惹您怀疑了?”

  “不是不干净,是怕有人把脑经动到我们儿子身上了。”悠儿道,“难不成以为我们几个都是傻子吧!”

  沈烟亦开口冷声道:“最可恶就是伤害孩子。”钱韵芯即刻会意,满口答应下来。

  此时白芷进来,将西郊马场受损一事细细说了,提到臻昕在那里帮了一日的忙,就听钱韵芯笑道:“看来娘娘不必发愁,人家心里早有人了,只是来不及说吧!”

  悠儿自然满意,说道:“且看这孩子如何渡过这一关,毕竟将来是要做王府当家人的,里里外外哪一件不是事情。”可却又对白芷道,“找机会把那日我留下韩小姐的事情传出去,让外头的人都知道。”

  沈烟笑道:“娘娘也不曾这么疼自己的儿媳妇,这件事情传出去,还有人敢计较什么?”

  悠儿一愣,遂笑道:“我自己也竟没察觉,原来早打心里喜欢那孩子了。”

  三人俱笑,仿佛臻昕的好事就在眼前,闲话片刻,不觉时日已晚。

  央德公主府里,一屋子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真意被众人围了半日,终于有机会借口带希爰消食,仅两人到了后院来散步。

  实则她心里打的主意,从下午就盘算开了。只见她问希爰:“逛过京城了没?”

  希爰年纪还小,对小姨又敬又喜欢,摇头道:“这些日子好多客人来往,爹爹答应带我去的,可总是没有机会。”

  真意很温柔地笑道:“那小姨带希爰去好不好?”

  “爹娘去吗?”希爰问。

  “当然不去啦,就小姨带你去。京城的晚市可热闹了,我们今天就在家里附近逛逛,等以后你爹爹和娘亲都去,我们再到最热闹的地方去。”真意的语气,似乎已容不得希爰回绝。

  “就我和小姨两个?”希爰天真地看着真意。

  真意则认真地点头,“就我们两个。”

  “那……咱走吧!”希爰睁着一双像极母亲的大眼睛,丝毫不觉得这样不与父母报备就跟着也大不到哪儿去的小姨出门是错误的。

  这让真意喜出望外,搂着希爰就亲了一口。不知这差了一辈的两个小姑娘是如何从后院消失的,但是半个时辰后整个央德公主府都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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