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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那些谣言孙儿尚且不信,父皇又岂会相信?孙儿知道老佛爷心疼我,怕我心里不自在。”若晴的温柔楚楚动人,她缓缓道,“这是若晴的命!怪不得谁!皇祖母您心里一定比若晴更苦,我还年轻呢!将来一定还能为您添重孙的。”

  太后的眼眶微红,慈爱地将若晴揽入怀中,赫臻欲言又止地望着两人,若晴微微抬头,将目光射向赫臻,却只是一抹苦楚。

  茜宇愣愣地望着这一幕,她心里晓得,若晴这几句话,已然将问题全都解决了。几句话示意太后放心,自己不会重提旧事;几句话示意父亲宽心,莫要再追究下去。如果孩子真的是她的,以她的身份地位,以她在赫臻面前无人可以替代的宠爱,她完全可以要回自己的孩子,完全可以在这个后宫翻手为云,但是她选择了放弃,想到这里,茜宇的心似要淌出血来。

  茜宇坐着赫臻的轿辇缓缓离开寿宁宫,车轮滚滚,她泪水涟涟,心中的疼惜和伤感不是一点半点,倚在赫臻的身上,不住地抽噎。赫臻安抚着茜宇,眼神肃穆地望着闪过的景象,低声道:“朕究竟要怎么做?”茜宇凄迷地望着她,对视无语。

  元宵灯会,宫里复又热闹起来,家宴上,赫臻已扫去了先前的愁容。这几日他天天前往坤宁宫看望杰宸,爱不释手。

  茜宇冷眼瞧着,赫臻突然对杰宸这般宠溺,似乎完全是因为抱着的不是孙子而是外孙。但是只要若晴或太后或者那些接生的太医不承认,谁也无法真正确定杰宸究竟是谁的孩子。茜宇原本想一探究竟,但真悠儿和若晴皆是那样温婉柔淑的女子,伤害了谁都会让人觉得心疼,茜宇这才明白了赫臻的那一句“朕究竟要怎么做。”

  家宴上,茜宇静静地看着眼前平静繁华的景象,只以为再不会有什么风波起了,却不料真正的波澜才刚刚掀起。

  元宵一过,年节算是完全结束,然而年初的第一场朝会,竟然让朝廷和后宫一皆陷入局促不安之中。原来傅嘉一纸奏章,请求裁撤异姓王,也就是所谓的撤藩,当然这也包括他自己这个硕亲王,还有那不可一世的礼亲王。这样一来,竟将一些权高位重的外戚一并列入名册之内,自然引起了一片喧哗。

  “哐……”的一声,礼亲王砸碎了手里的茶碗,碎片四溅开来。

  太后喝道:“兄长,这里可是寿宁宫。”

  “寿宁宫怎么了?他皇帝能有今时今日,还不是我们为他撑起来的。要不是我们,他早就跟着他娘去见阎王爷了。聆政殿的位置哪里轮得到他来坐?”礼亲王把胡须吹得老高,气愤难当。

  “兄长!”太后怒道,“注意你说的话,如今这个时期,难道你还想遭人话柄不成?”

  “难道我会怕了皇帝!”礼亲王愤怒道。

  “啪……”太后拍想了桌子,“来人!送客!”

  “妹妹你……”他不信地看着她。

  太后叹了口气,低声道:“兄长,你且出宫去吧,这些日子就称病不要上朝了,这件事情哀家自能摆平。”

  “好!那老夫就等妹妹的好消息了!”礼亲王一拱手,扬长而去。

  这一日,傅嘉进宫探望茜宇,抱着外孙乐不可支,俨然没有了任何烦恼。

  “爹爹,莫宠坏了他!”茜宇幸福地望着父亲和儿子。

  傅嘉笑道:“这么小,哪里就会宠坏了!”

  茜宇笑而不语,片刻后她问道:“爹爹怎么想起进宫来了?”

  傅嘉收了笑容,正色道:“爹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茜宇将信将疑地望着他,“爹爹是要说朝廷上的事情吗?”傅嘉点了点头,于是她唤来缘亦抱走了孩子。

  “爹上奏撤藩一事,你可知道了?”傅嘉问道。

  “晓得!女儿知道爹爹的心思,您这么做定是为了皇上!”茜宇温婉一笑。

  “是!”傅嘉道,“但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什么?”

  “比如关于敬妃!”如他所料,女儿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茜宇惊讶地问道:“姐姐……她怎么了?”

  傅嘉道:“敬妃失宠一事,并非如你想得这么简单。”

  茜宇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女儿一直都想不通这是为了什么,但是女儿……”‘无沸散’一事突然从脑中窜出,但她随即摇头,德妃说过,不对第二人提起的。

  “陈东亭不是古拉尔,能够官拜宰相,他的精明就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皇上最近对他颇有微词。”

  “可是爹爹不是和陈大人交好……”

  “但你也只有一个蕰蕴与你一同长大!”

  茜宇恍然大悟,陈东亭与父亲交好果然也是这几年的事情。

  “爹爹的意思是!”茜宇摇了摇头,急急道:“姐姐她似乎什么都知道……”

  “不错!”傅嘉道,“因为她从小接受的便是如何成为帝妃的教育。”

  “爹爹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告诉我的,甚至皇上还告诉了我……”傅嘉欲言又止,他分明记得皇帝说过,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告诉茜宇的。

  “世人都以为皇帝坐在金銮殿里,享受着荣华富贵,只晓得每日是否升了太阳,其余一概懵懂无知!”傅嘉的脸色严肃,正色道,“其实他们都错了,当今的皇帝,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不会的!”茜宇不愿意相信,意乱纷纷,“不会的,女儿未受恩宠前,姐姐一直都是独宠的!她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天下的男子都会为她倾倒的。”

  “宇儿……”傅嘉打断了女儿的话,道,“但他是皇帝!你有没有想过,瑾贵妃为何专宠六年之久?”

  “我……不知道……”茜宇怔怔道。

  “因为瑾贵妃的身后,没有任何势力支撑!”傅嘉一言出,茜宇已然惊呆。

  “这个姐姐说皇上曾经对她说过,可是这并不是……”茜宇突然颤抖起来,“那……我呢?”

  傅嘉疼惜地望着女儿,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爹爹不会要你受伤的!”

  茜宇茫然了,她不知道父亲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那爹爹今日来看女儿,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傅嘉叹道,“爹只想告诉你,切不要因为皇上如此隆宠于你,而忘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万事要懂得分寸,难保有一天爹和你的哥哥们,也会得罪皇上!到那个时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爹爹!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茜宇很是痛苦,她是那么地爱着赫臻。

  傅嘉安抚道,“希望不会有,爹爹和哥哥们就算为了你也会一辈子忠于皇上的……”

  是夜,赫臻一如往常来了馨祥宫,然而白日里父亲和自己的一番谈话,让茜宇的心中耿耿于怀,脸上挤出的皆是尴尬的笑容。

  赫臻察觉出了这一点,待奴才退下后,他问道:“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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