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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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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名动一时地崔家已经式微了,大约也只有坟头依旧气派,至于剩下地就是小猫两三只,他甚至不需要掌握大权,只要一根小手指就能把这些人捏死。可是,捏死那些不值一提的家伙,琬儿就能活过来吗? 突厥早就被赶到了极西之地,当初那个不可一世口吐狂言地突厥大汗,尸体也许都已经被草原上的野狗吃了。若是他想要去找对方的后人复仇,也得知道那些失去了汗位和尊荣的人究竟流落到了哪里才行。 天下之大,竟是没有人再可以承担他无尽的怒火了么? 这个体悟让他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脚下甚至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幸亏旁边的两人搀扶了一把。浑浑噩噩地在两人搀扶下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他方才想到了外界版本多多的流言。他一直以为那都是老太婆放出来的烟雾弹,想不到竟是真的! 徐莹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见陈非惊瘫坐在那里,嘴角的笑容顿时平添了几分冷酷。须臾,这一切情绪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如既往的面沉如水。 终于,陈非惊注意到了默立在那里的徐莹,立刻一下子跳了起来,三两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怒气冲冲地喝道:“老太婆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 “已经有好几天了!”虽然肩膀上传来阵阵剧痛,但徐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露出多少别的表情。她甚至分出一只手来掰动陈非惊的双手,然而却徒劳无功,索性直截了当地道,“太皇太后六天前就已经过世了。至于为什么外头消息那么凌乱,你不妨去问问你的宝贝女儿!” 宝贝女儿四个字再次刺痛了陈非惊,他一下子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过了许久方才颓然放开了徐莹,怔怔地站在那里发起了呆。然而,眼神虽然呆滞,他的心思却立刻开动了起来。如果真的是徐莹说的那样,那么,难道是小丫头察觉到了什么?不可能,他的动作一直很隐秘,小丫头虽然聪明,但应该不会那么看重他。如果是这样…… 一定是老太婆临死的时候和小丫头串通好了!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天京城中人心惶惶,不少官员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竟是全然一片整肃的势头。好一个老太婆,居然死了还为小丫头铺路,对她还真的是没话说! 他冷不丁瞥见了徐莹嘴角的一丝冷笑,心中猛地一突,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问题。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老太婆作为假想敌,如今老太婆已经死了,那岂不是说,从今往后,他要面对的就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个自己只曾经远远见过数次的女儿? 怪不得徐莹要笑,怪不得自己的那两个义弟每每神情古怪,原来每一个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偏偏就是他没有想到。女儿……他从来就没有和小丫头叙过什么亲情,或许在她的心目中,他比路人还要陌路。女儿……女儿!他从来没有一次进到过做父亲的责任,又有什么理由去奢求她认自己这个父亲? 第三十四章 当头一棒 京城中间有豪华奢侈每天至少收两钱银子的大客栈,也有不少每日里只接待那些脚夫苦力的大通铺,每天不过收取十个铜子的费用。就在这些成日臭烘烘乱糟糟的客栈中,别人却不知道也有整洁干净的上房。只不过,寻常人就算再有钱再有势,也绝对不可能找到这样的房间。 靠近码头的安平客栈的顶楼就有一间这样的客房,干净宽敞的房间中摆放着一套上好的紫檀木家具,袅袅香烟从壁上的香炉中渐渐弥漫,让整个房间充斥着一种清新怡神的香味。然而,这宁神香的效果却不足以让屋内的人心情平静,反而让人平添了几分暴躁。 “不可能!” 面对那个单膝跪在地上看不见脸色的人,主位上的年轻男子满脸厉色,要不是碍于此地人员进出复杂的缘故,只怕他就要当场拍桌子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沉声喝道:“把所有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倒要看看,那个家伙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把我爹逼成那样!” 地下跪着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口述带比划把一应事由一五一十讲了一遍,末了才不无黯然地道:“二公子,大帅这一仗败得很惨,但究其根本,却是轻敌的缘故。谁能想到那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居然在镇北军中有那样的根基?谁能想到大帅视若珍宝的爱马居然会被人动了手脚?谁能想到苦心筹划安排的契丹兵马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一连三个问句之后,他仿佛忽然气馁了一般,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年轻男子终于按捺不住心头惊怒,倏地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在房间中踱着步子.,几次都生出了砸东西的冲动。为了父亲承诺的将来,他不惜只身入京,不惜从禁卫开始起步。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伪装自己。正当他以为自己可以在崔夙身边一路往上爬,从而接触到核心地时候。父亲一条命令,却让他的所有安排都成了空。不但如此,在神秘人搅局的情况下,沉香居然知道了隐情,最后甚至逃脱了重围。碍于这一点。他竟是再也不能公开露面。 如今想来,这些前言不搭后语地命令绝对不可能是他的父亲发出来地。发号施令的人肯定是他的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哥,那个自以为能够继承父亲一切权力尊荣的大哥! “你给我说实话,上次地事情是不是大哥捣鬼?” 他忽然转过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面前的信使,声色俱厉地道:“还有,父亲既然坠马受伤,难道掌事的就是我那个大哥么?” “这……”信使嗫嚅了老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实在捱不住了,再想想镇北军中的糟糕境况,他才终于实话实说道。“回二公子的话,如今确实是大公子做主。但是。北疆行军总管方明达已经正式接管了大权。而因为楚王的力挺,万居飞的儿子万复已经暂代副都统之职。所以,大公子手中真正能控制的,也就是大帅的嫡系,一共不过五千人。” “饭桶,废物!” 秦达终于再难遏制心头怒火,狠狠地骂出了声,劈手拿起旁边地一个茶盏欲砸,最后却硬生生克制了下来。联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京城里固然还有父亲当年经营的情报窝点和一些人脉,再加上不少他刻意栽培地人,但仅仅是这些又哪里够用?真正能拉出去厮杀的连一百个都不够,这点子人要是平日使用还可以,如今这种局势紧张地时候,派出去简直就是找死!“爹,你如今躺在床上口不能言,应该知道大哥是怎样地货色了吧?”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眼中射出了刻骨铭心的仇恨。虽说是同父同母所生,但是他和大哥却没有任何感情,从小就俨然仇敌一般——只不过他虽然比兄长优秀,却还不至于优秀到让人忽视长幼。而就是这年纪上地优势,让大哥得以留在军中协助父亲,而他却不得不远赴京城独立打拼。 然而,大哥犯的错误,如今却要让他来承受这恶果! 好容易平息了心头的狂躁愤怒,他这才抬手示意信使起来。见对方诚惶诚恐,腿却似乎有些站不直了,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跟前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满脸温和地安慰道:“我刚刚一时被大哥气着了,并非全然责怪你。如今北疆那番局势,你能够辛辛苦苦来到这里,实在是不容易,且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那信使原本就只是个小角色,刚才已经是心惊肉跳,此时听得秦达如此口气,顿时感激涕零,连声称谢不迭。比照大帅受伤之后大公子的狂暴,再看看面前这位同样愤怒却不乏理智的二公子,他的脑海中不禁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是此时坐镇军中的是二公子,那该有多好? 直到人走了,秦达才阴沉下了脸。虽说可能性已经极其微小,但是,他仍然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哪怕镇北军已经不在掌握之中,但是,父亲的嫡系五千人依旧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虽然他在京城囤积的钱财够他一辈子做个富家翁,但是,这样的日子哪里能够让他满意?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想办法得到足以自保的力量! 太皇太后还是长公主,抑或是其他人? 此时此刻,他分外怀念那种在宫中消息灵通的时候。虽说他的人可以侦听到绝大部分消息,但是,对于皇宫中发生的事,他至今依旧是无法分析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正在沉思的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叫唤:“少主,少主!” 对于二公子这个称呼,秦达向来非常反感,因此,但凡是他的直属手下,往往都是称呼他少主,这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沉声喝道:“进来!” 大门很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闪了进来,三两步趋近之后便低声道:“少主,属下刚刚探听到一个消息,那位沉香姑娘……”见秦达眼皮一跳,那人忽然顿了一顿,紧接着便继续禀报说,“沉香姑娘如今在长公主府。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沉香姑娘不久前生下了一位千金。” 一瞬间,秦达只觉当头一道闪电狠狠劈下,整个人一瞬间愣在了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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