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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允祥正在那里沉思,允禵开口了:"那个东西,管用吗?"

  允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道:"已经服用了,感觉精神了很多。还有那条大蛇的蛇胆,治咳嗽效果很好。"

  屋子里又是一片沉默,半晌允禵才道:"有没有剩下什么东西?我想留个纪念。"

  允祥接道:"想着了。那蛇皮很特别,已经让人硝了。然后做两件马夹,可以穿在盔甲里面,很舒服。皇上一件,你一件。"

  允禵哼了一声,低低地说道:"他也配!"便不再说话。

  允祥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说:"虽然他们救吴先生救得晚了些,可是,可是,大夫说,大蛇身上的毒和吴先生身上的毒是相克的,未必,未必是坏事……"素素抬回来的时候全身僵硬,气息皆无,但是身子却是温的,是以连大夫也不敢轻判生死。

  允禵蓦地睁大眼睛,说道:"你是说,没死?"

  允祥为难地看看他:"这--不好说。"

  允禵想大概仅仅是比较危险吧,急切地说:"去找十七弟妹,十七弟妹可以救她!"

  允祥道:"十四弟,你别急。十七弟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这一次,她之所以没来就是因为旧恙复发,和十七弟去西藏求医,不在京中啊!"

  允禵颓然地躺倒,喃喃自语:"还有谁?还有谁?"

  允祥不忍他如此着急,安慰道:"吴先生吉人天相,这次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大夫说,那大蛇的血气在别人是剧毒,对吴先生却是上好的药物,不仅可以解她身上的毒素,还有助于恢复体内的精气。据他观察,似乎吴先生很多年以前中过一次毒,身子已经被毁了,这件事你可知道?"

  允禵想了想,道:"素素只是说过,在铁家的时候,有一次被人陷害,误食了绝育的毒药。"

  允祥道:"这就是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绝育药。方才大夫讲,那药里有致人迷幻的毒素,久服则使人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但是,如果和那绝育的解药一起吃了,人就会立刻痴傻。下这药的人是要置人于死地啊!"允禵心里一凉,看来素素在铁家比她自己说得要凶险得多。

  那时候,铁家告诉素素这药是无解的?允禵看着承尘,苦笑了一下,素素的毛病也不是空穴来风。想她死的,看来不止一拨人啊!只不过阴错阳差,反为素素留了机会。

  这一次,可能逃脱?若是过不了这一关……允禵心里一紧--今生我已控制不了,若有来生,希望可以自由。她要飞走的吧?不知怎么,允禵突然想起,素素讲过她师父殉情的事儿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竟叫人,生死相许。扭过头去,他明白,自己或许喜欢素素,却不能生死相许!他还有一大家子人。若是她去了,希望能看见德文,这样也不至于太孤单!

  允禵的身体恢复得比较快,而且大概是吸吮了元丹,体内精气也见丰盈。清醒之后竟是一日好过一日。素素却始终"沉睡",唯一可见活力的地方,是身上的伤口在慢慢好转。

  转眼到了除夕,允祥已经先行回京,允禵因为有伤在身,谕令留在察哈尔休养。实际上不过是换个院子圈起来罢了。院子外是厉兵骁将,可惜不过是用来防着调皮的傅恒。

  都是自己家的兵丁,谁也不敢真的拿这位小少爷怎样。

  看金乌西沉,看玉兔东升,看千家万户火树银花,小院里是别样的安静。允禵愣愣地站在院中,偶尔闪现的烟花照在他的脸上,犹如石化。他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半空。

  "素素……"低哑的声音无端地多了几许沧桑,"看,好多的烟花。今天是除夕呢!"屋子里,依旧悄无声息。若是有一天,她真的离去了,和现在也没什么两样吧?

  嘭,啪,仿佛呼应着这里的冷清,五彩的烟花爆竹竞相在夜空绽放。"好像我们从来没有一起过过年呢?!不是你不在,就是受伤。"火光照亮了允禵嘴角的一丝苦笑,"你若是普通的女子多好,可是,若是那样,我又怎会认识你?!素素!素素……"允禵突然提高了声音向着夜空大声地喊着:"你回来,我不许你走!"空旷的夜空无情得连丝回音都不肯馈赠,允禵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良久,吧嗒,有什么东西打到墙上。一阵轻轻的嘿休声从墙外传来。允禵擦干面上的泪水,整整衣衫,站起身来。一个小脑袋露出墙头,紧接着一声细小的呼唤,奶声奶气地传来:"十四爷,我来给仙女姐姐守夜了!"

  看他鬼头鬼脑的样子,允禵不禁一乐,走到墙下,张开两臂。傅恒笨拙地爬上墙头,把手里的钩子和东西向墙下一扔,忽地一声,熟练地蹦到允禵的怀里。自从服食了部分元丹,允禵的气力已经今非昔比,接住一个小孩儿易如反掌,也因此被这个小屁孩奉为"仙爷"。

  "十四爷……"傅恒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子里,看着跟进来的允禵说,"仙女姐姐过年不回来吗?"因为素素斩除了当地一害,当地的小孩子说起来,都佩服到不行不行的。傅恒近水楼台,仗着素素住在自己家里,沾了不少"仙气",成了英雄代言人。在娃娃群里威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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