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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咚咚咚,传来敲门的声音。允禵抬手,指尖滑过圆润的脸庞,笑着摇了摇头,再退一步。

  他猛地转过身去,伸手从墙上取下佩剑。再回身,眼前一花,手腕处一股力量顺着他转身时的感觉汇入,不知怎么一绕竟然冲向虎口,带来一阵酸麻。手一松,长剑离手。素素接住落入手中的长剑,锵啷一声,光华暴涨,已然出鞘。反掌亮腕,用剑柄狠狠地撞向允禵的气海穴。因为迷药的作用,素素只能借助外力的作用。

  允禵穴道被封,动弹不得,眼看着素素自己搜出药丸,一口咽下。晃了晃,扶着桌子站好。撑着力气,点开允禵的穴道,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你去找别的女人。不然我杀了你!"

  允禵刚想有动作,达尔其冲进来,说道:"十四爷,范世铎带兵进来了。"

  允禵问道:"谁让你们开门的?"

  达尔其愣住了:"不是您让乔姑姑开门的吗?"

  原来是她!素素苦笑了两声,允禵正回头看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原来老四竟是这个想法!"

  利用这会儿工夫,体内被封住的内力,如开坝的江河,一泻千里,滔滔不绝地沿经脉流动,片刻即充溢全身。伸手一拍桌子,剑鞘飞起。右手剑花一挽,空中迎着剑鞘,嗡的一声,剑鞘合一。

  素素弹弹身上的中衣,外套还是允禵的,把剑还给他。从书架上拿下他平日把玩的紫箫:"我用这个顺手。"

  内院的门也被敲得震天响,素素一推允禵,抓起自己的衣服大氅,看了他一眼:"一年之内,保重自己。若是雍正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必杀了他!若你敢移情别恋……"却不再说了,杀了他吗?恐怕已经没有力气了。

  人已经冲到门外,允禵才如梦初醒一般,大喝一声:"素素!"

  烛火中,伊人回眸一笑,口唇微动,便如夜鸟掠空,倏忽不见踪影!

  允禵闭目片刻,睁开眼睛,神色已不复方才的仓皇,只是……

  图海低下头,哀莫大于心死!主子对皇上怕是彻底没了情分。

  范世铎进了内堂,允禵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引娣一看,先向东边的里间使了个眼色,范世铎立刻着人封住,赔笑着向允禵说明来意。允禵并没有多说,验过了圣旨,一挥手,达尔其便撤了侍卫。

  自然是一无所获。有兵士呈上几件女子的衣物,范世铎期期艾艾地说:"十四爷,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吴先生是皇上点名的钦犯。您看……"他往那堆衣物一指。

  允禵道:"怎么?范大驴子,爷这里连个女人的衣服都不可以有吗?"看看那堆衣服,又看看低头立在一边的引娣,说道:"你要是想拿那衣服的主人……也不是不可以。"范世铎一喜,就说嘛,您这王爷大破天,人家也是皇上。允禵冷笑一声,说道:"既然皇上对爷睡过的女人那么感兴趣,那你就把乔引娣带走吧。"

  啊?乔引娣一惊。这又从何说起?自从回来后,十四爷平日里除了动动手脚,确实一点逾矩之处都没有。到了后来,更是连理都不理自己。每天晚上,侍寝的都是胖婶,什么时候……随即明白,胖婶走了,王爷在找替罪羊!顿时慌了神。

  本希望抓住素素,交给皇上,将功赎罪,换自己回宫的机会。没想到这里围得天罗地网的,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若说侍寝的不是自己,这内院的事情,范世铎根本不清楚,自己也是百口莫辩啊!于是又急又怕,脚下一软,跌到地上嘤嘤地哭起来。允禵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望向外面的夜空……

  我爱你,素素是这么说的吗?

  范世铎自然是一无所获,为了保全乔引娣,还是把她带走了,包括那几件衣服。允禵面对空荡荡的屋子,颓然地闭上眼睛。

  外面传来铁甲交鸣的声音,和西北不同的是,现在是监禁自己。下一步呢?他要干什么?素素能逃出去吗?

  素素的出逃使雍正一无所获。看着那几件衣服,雍正想起了一个人。"啪!"手中的青花福寿茶碗被狠狠地摔到地上。

  苏培盛悄悄地进来,看了看,小心地说:"皇上,乔姑姑来了。"

  雍正眯缝起眼睛,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说:"让她进来。"

  引娣本就是弱女子,见地上满地的瓷器碎片,心中惊惧不已,早已经抖如筛糠。雍正看她柔弱的样子,微微缓和了一下戾气,扶起来,柔声说道:"辛苦你了!"

  未语泪先流,引娣哽咽着谢了恩,站起来。凤眼明眸就那么一扫,所有的哀怨铺天盖地地涌向雍正。任他再大的英雄,也难以消受如此美人恩。于是挽了她的手臂,想着要不要休息,但犹豫了一下,雍正复又坐下问了起来。问起居,问生活,问得详细,问得仔细,引娣明白轻重,也一一道来。

  及至问道可有什么人来见的时候,乔引娣便把宋先生之流的说了一遍。雍正不耐烦地说:"这也用你讲!范世铎是干什么的!"见雍正龙颜不悦,引娣吓得住了嘴,仔细想了想,说道:"有件事情挺有意思的。"她看了一眼雍正,鼓足了勇气说道,"宋先生走后不久,奴婢在半路上碰见一个疯子,说什么他知道这里住着一个王爷,是圣祖爷的儿子之类的疯话,还说圣祖爷托灵给他,要他见王爷之类的。当时,范世铎带着人截住了,没让进。"

  雍正眉尖一挑,沉默不语。乔引娣亦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雍正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就挥了挥手竟是不再多言。

  看引娣下去,一道密旨传给范世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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