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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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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云却不怪，一对静眸看到儿子终是闪出了星辰似的光亮，端端坐在软椅上，摘了护甲，伸手接过了世玙，含笑亲亲他粉嫩的小脸。任是怎么瞧，她也觉得世玙像自己多些。龙胤是剑眉星目，世玙的眉却要淡了些。 轻摇着世玙，她又哼起了那支甜甜的摇篮歌儿。就这般哼了许久，终觉心中宽慰不少。 怀抱儿子从容站起，她踱至窗下，凝望星空。深宫中的人儿们，有多少在此刻披衣而起，踯躅心间？月华染了她一身的剔透，又有多少次，她在无数的困苦和伤悲中，仍能凭心中的爱和勇气渡过难关？ 从前她没有认输，现在也不会认输。若是再没有别人对她的爱给予她力量，那么就让她对别人的爱，成为力量吧。 低头看看世玙，她默念，从此后，只有你是我的力量。 她含笑启唇。“你们且退下吧。今夜我来照顾玙儿。”身边人俱没有出声，浓浓的笑庸正要盛开在她眉间，一个威严的声音忽而响起，打断了她的遐思。 “那么，谁来照顾联呢？” 凝云惊惧转身，却看到他背手而立，眉宇间凝着俊朗的笑意。她不自在地动了动，低下秀领，屈膝行了礼。秋涵和奶娘俱低头嚓声，见皇帝笑得古怪，也不知是吉是凶。龙胤咳了一声，走过来，不理她的抗议，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过了世玙。 凝云水眸含了怒，但怕弄醒了世玙，又不敢与他抢，只得瞪眼看着他。看了半晌，她按捺住火气，轻声求道：“皇上…… 如此晚了，怎劳皇上…… 皇上还是将玛儿给臣妾吧…… ”见龙胤充耳不闻，仍将他那双龙爪紧紧攥在儿子身上，她彻底恼了，纤指不依不饶地扣住他的臂。 “皇上你…… 轻些…… ” 龙胤暗笑，迈开几步，将世玙递给了奶娘，顺势便转身，双手箍住了凝云的纤腰，深情地吻上她的唇，霸道而浓烈，不容她一丝抗拒，全不似从前的柔情似水。凝云碎不及防，被他如此吻着，顿时维了两颊的霞光。越过他肩头，她看到秋涵和奶娘都在掩面偷笑，更是娇羞，轻轻推他，细声道：“有人瞧着呢…… 你…… ” 然而他抱得越发紧了，轻声笑道：“怕什么…… ” 秋涵和奶娘忙退了出去，含笑将门掩上。耳中收到了那极轻的咯嗒一声，龙胤打横将凝云抱起，放在了榻上的绣鸳锦被间。她刚要说什么，却又被他的吻堵回，只得将满腔冰冷化为一声温热的娇吟，将纤手柔柔搭在他肩头，微喘连连，气若丝兰。他更是难耐，唇下深人，肆意品尝着她的春意芬泽。 凝云轻轻闭目，却忽而被颈上的痛刺得猛然睁眼。原是那处旧伤，如今又跳了出来，似在提醒她美梦的虚幻易碎。 他的手已在她身下摸索着她的束带了。她猛地挣脱出他的怀抱，翻过身去，只留给他柔弱冰冷的纤背。 龙胤燃起的激情一下子被她熄灭，甚是不解。 “‘个把时辰’早也过了…… 林婕好应到了吧…… ” 他对她忽然的醋意似乎不以为然，凑近了些，仍让她温香玉软的身体栖在自己臂弯内，另一手轻轻抬起她秀领，笑道：“联还未审你呢，倒先审起联来了…… 方才怎么来了又走了…… ” 凝云一怔。“原来你…… ” 龙胤扳过她双肩，轻啄她耳垂。“你的声音联怎么会听不出…… ” 凝云缄了口，无言可对。话再多说，终究是无意义的。事到如今，爱与恨都不再分明，如同仲夏光倾万丈的盛日，若无浮云相伴，无论天色再如何澄清，终究灼人。如今有了云，稍解天地间的烈炎，世人观了，不过借日光去咏红杏的娇艳明丽。 流息的明澈水汽，枉高出繁花许多，反而不被注意了。 或许珍儿是明智的呢，离去，反倒将她的背影永远留在了她的爱人心中，痛惜地珍视着。 靠在他仍宽广却不再温热的怀中，她依稀寻着一年前的心浪起伏。即便找不回，那记忆可聊以慰藉。 “云儿，有一事要对你说。” 她婉声应着。 “若熙……她怀上了。日后多照拂着些。” 他的气息温柔地游走在她颈间，却触耳成了寒彻的冰锥，刺人心中。而如今，不再会流血，冰锥刺过，只不过暂时的抽冷，便暖暖地化成流水，反是被她的心意渗热。凝云苦笑，林若熙是否有孕，关她何事？他居然这样道了出来，还吩咐她日后照拂，是已将她当做了他的皇后，他的后宫之主啊。 “是。”服帖的话语自她唇间平和呼出。 次日晨，毓深宫。 一大清早，凝云就使人去了延僖宫。溥畅顶着微曦前来时，见她一脸的喜履。若熙如今有孕，再升位次是肯定的。如今再升，便是芳贵殡了，缤妃至正三品，相关事宜再不能同往常一样简单发道口谕，通晓六宫即可。选秀亦当前，如何将两事安排得当，需得同溥畅商量。 除此之外，还有怿纯公主。 凝云早有将怿纯送往延僖宫的想法，她也相信溥畅会真心对怿纯好。 溥畅喜不自胜。 借此机会，凝云便可将她扶至从三品婕好，然而如何再往上走，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一切解决，她便也该去信宜馆“照拂”若熙了。 信宜馆。 凝云近观信宜馆，啧啧叹其倒似了几分林若熙的魂神。 主调丹朱，油彩溶了澜光便是毓然的赤金，日边闪耀，端的流光姗姗。如今不是春时，故庭院中的红杏不复其盛。想今年初春时那倚云裁的簇簇余霞，嫣然胭脂，娟娟承曦，甚是俏丽。 主殿中墨画分别是彩凤来仪与玄鹤成列，华美雅致。 凝云立在院中许久，盯着那光秃的枝子笑道，如今秋寒，但不过几月，春便又至了。当信宜馆中多个小人儿出来之时，可不又是鲜花着锦？ 迈进殿门，却觉殿中甚是热闹。林若熙端坐着，洛妃、倪殡与戴才人众星捧月般围在她身边。 凝云掩口轻咳了声，众缤妃纷纷见礼。若熙扬扬手，侍女便又搬来一张椅子，摆在若熙身侧，与众缤妃在一同。 秋涵微微皱眉，虽是在信宜馆中，但主位岂能舍贤妃而让婕好？林婕好的侍女未免太不懂规矩。 “免礼。”凝云道，坐在了若熙身边，似乎并不计较座次。见若熙一双丹眸似在微微规视，凝云不以为意，“只吩咐秋涵与桃蕊将带来的东西交与了信宜馆的宫人，并作交代。 安排停当了，她才转头婉声对若熙道：“妹妹有了如此的喜事，是皇家之福，宜静心休养。吃的用的有什么不顺心只管派人去毓深宫说，不需拘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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