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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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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涵见状,又想起安妃平素的为人,便知她存了要救路昭容的心。安妃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不明白哀求是没有用的。如今她不动声色,一定是有别的方法。秋涵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同时也暗示她动作要快,路昭容怕是撑不起了。 安妃轻轻地坐了下来,一双眼温柔地看着皇后,如同看着一个胡闹的妹妹一样,竟让人看不出半点异心。 皇后却不致真的以为安妃只是路过,冷笑一声问道:“姐姐摆明了不是来瞧热闹的,又何苦假装?姐姐年纪比本宫大,资历比本宫老,说话也总是有分量。” 安妃微微一笑,柔声答道:“娘娘说的是,臣妾的确说了谎。臣妾今晨故地重游,忽然想起了些往事。这些往事,亦与娘娘有关。臣妾久病于瑞安宫,少与姐妹们走动,无人可以排解,才冒昧来找娘娘谈心。不想来的不是时候,让娘娘心烦了。” 第四十八章 急雨蔽孤星(三) 这时路昭容清醒了些,知道是安妃来了。溥畅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只依然让她靠着。她听着屋里的谈话声,隐约觉得奇怪——故地重游?六宫中哪有什么“故地”?听安妃的口气,似乎在此着重,她究竟想说什么? 皇后似乎也大惑不解,疑道:“姐姐想起了什么往事?” 安妃叹了口气,葱根似的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怀里的白兔,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婉依此时还在窗畔站立,见她来了也没有回头。安妃顺着婉依的目光凝视乌云密布的天空许久,才施施道:“昨夜一直没有见月,原来是这乌云的缘故。”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出,旁人还是糊涂的,路昭容却明白了一些。 皇后显然也听出了端倪,用半忌惮半威胁的眼神瞪着安妃。 “每当十五时,臣妾总会在宫中赏月。人人都知道,瑞安宫的月景甚美。如今差了些,要是三年前,月景还更美呢。娘娘一定还记得,从前每月十五时,瑞安宫那里都很热闹。”说罢,安妃自嘲道:“其实也是臣妾一厢情愿,热闹是人家的,传到瑞安宫而已。” 她忽然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瞧向皇后,坚声道:“尽管这样,臣妾也曾祈祷,哪怕是为了这一点点的人气儿,也但愿明月常当空,照耀这寂寞的六宫。然而天算不如人算,总有人容不得美好的事物存在这世上,抢夺了去,践踏了去,才肯满意。” 路昭容不免觉得安妃的话另有深意。 皇后勉强答道:“月有阴晴圆缺——都是它自己的事,怎么能怪旁人?” 安妃方才反常激烈的感情似乎冷静了下来,她重又转向了窗外。已经开始下雨了,虽不大,但无疑是一场暴风雨的征兆。 “娘娘说的极是。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作下的事,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偿,到时是善报还是恶报,自有公论。” “姐姐也信这因果报应的鬼神之说吗?” “哪里是鬼神之说?真正作孽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安妃的笑容平稳的瞧不出一丝涟漪波澜,“不瞒娘娘说,即使是臣妾这样软弱无用的人,竟也是有些个义念,希望人间有正义的。” 皇后的表情就像被雷击过一样,即使安妃刚才打了她一个耳光,她也不会更惊恐了。 路昭容并不能看见皇后的脸,但她知道皇后一定非常害怕,因为当皇后再次开口的时候,尽管她努力掩饰,声音仍颤抖得如筛子一般。 “姐姐若是无用,本宫就只有更不堪了。”皇后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倒像哭似的。 这时倾盆大雨已滂沱而下了,路昭容再也听不清殿内的谈话了。 溥畅努力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路昭容。一条条的雨丝像刀剑一样砸下来。隆隆的雷声倒让路昭容清醒了。她挣扎着将溥畅推开,声音已经微弱的几乎听不见:“妹妹你不要管我,进去罢。皇上如今宠你,皇后不会为难你的。” “姐姐别管我才是。”溥畅简短地回答,仍旧搂着她。 “好妹妹……你……”路昭容不知说什么好,“你且扶我直起腰来,我不要被她看扁……” 溥畅这次没有答话,但顺从地扶她起身。这时几道闪电划过天空,发出排山倒海的强光。雨声很大,两人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只能默默地互相扶持着。 其水淫淫……那是思念的潮水漫进了心中……龙胤……大概你不会来了……我若是这样丢了性命……路昭容只觉得意识又在一点点消退,正在这时,一双结实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那么温暖。是你吗?她舒服地靠在了那人身上,却闻到了一股馥香的气味——抱起她的是个女人。 她忽然失望了。 没多久,她的膝盖又一次接触到了冰冷的地板。她抬起头,皇后正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狼狈——妆容已经花了;发簪在大雨的冲刷下已经掉去了,乌黑的秀发散乱着,还滴着水;身上衣衫不整,凌乱不已。 皇后看到她的杰作,一定相当满意了吧。 第四十九章 急雨蔽孤星(四) 她怎么还可以这样美?皇后恨恨地想道。尽管病了,衣冠不整,但她的容颜还是那般倾国倾城,比起往日似乎又多了一份楚楚可怜的动人之余,她的眼神明亮不屈,竟然透出了一股惹人怜爱的英气和骨气。 明月常当空……我走不出这个局了吗……皇后喃喃念道。 “佳贵嫔,你替本宫告诉她。”皇后疲倦地揉揉太阳穴,她真的累了,一种战败的累,仿佛刚才被罚跪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从头到尾一直没有说话的佳贵嫔好像忽然出现了一样,用冷冰冰的语气宣布道:“本来你目中无人,对皇后娘娘不敬,别说是三个时辰,就是罚你跪一天,你也不该有任何怨言。但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又有瑶婉仪替你求情,所以决定饶你这回。罚跪就免了。娘娘懿旨——路氏无德,不宜面圣。本宫着敬事房暂时撤去路氏的绿头牌,没有景澜宫的凤印,不得复上。” 这是什么道理? 撤去绿头牌对六宫妃嫔来说,比降位和夺号还要耻辱。这意味着不能侍寝,也就不能见到皇帝,与打入冷宫无异。 路昭容抑制不住的愤怒。如果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让她再出去跪上三个时辰。她不忍看秋涵,因为知道秋涵只会比她更伤心;所以她朝安妃看去,安妃投过来一个含着抱歉的眼神。大概她已尽力了。 “姐姐的衣裳还湿着呢。”杰嫔接道。 “臣妾的长宁宫不远,如果昭容娘娘不介意,就到长宁宫去换身衣裳罢。”佳贵嫔得意道,笑得甚是狰狞,仿佛刚才那个宣旨的冷面美人不是她。 “承蒙妹妹美意了。”路昭容努力地站了起来。即使是鸿门宴,她也不会退缩。去就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们还能怎样落井下石?长宁宫。 路昭容坐在佳贵嫔的梳妆镜前,任由安琪和宝琪将她的湿衣褪去,取了一套佳贵嫔的给她换了。 “娘娘的身材和贵嫔主子很像。贵嫔的旧衣服,如今的娘娘穿着也很合适呢!”安琪在她的伤口上洒着盐。 “安琪!”佳贵嫔假模假样地制止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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