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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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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拿的布巾子冷了,室内虽温暖,但我也渐渐感觉到了它的凉意。我正不知该重拧个帕子呢,还是奏请皇上安坐于宝椅之上,却听夏侯辰自坐回了椅子之上,道:“叫康大为进来,朕不用你了。” 我心中吐了一口气,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放松的样子,只把略带沮丧的神色表现在脸上,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却见他并不望我,简直当我如无物。我唯有叫了康大为进来。 我想,看来讨好他的路还得再摸索摸索才行。 康大为带了两名小太监为皇上梳洗,我略吐了一口气。他一连在兰若轩宿了三日,每次他梳洗的时候,我也叫素洁备水给我梳洗,当时光顾着思前想后了,都没有注意到这一边。我既打定了主意投靠于他,讨好于他,便站在一旁看着康大为指挥两名小太监给他梳洗,暗自记下了每一步。夏侯辰早晨梳洗不喜用宫女,带了一个专门梳头的太监,捧了个雕刻精美的剔红堆漆圆盒进来,打开了盒子,里面装了铜镜、篦子和象牙梳子等物。由小太监给他梳了头,再捧面巾洗面,用青盐漱口,再有小太监捧了皇上的服饰御袍,明黄靴子等物一一穿戴上既可。我想,这和我清晨洗漱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我所用的东西繁琐一点儿罢了,画眉上妆他自不需要。 正看得入神,却听他不耐烦地道:“朕既不用你了,你还杵在这里干吗?还不自去梳洗,朕看不惯你蓬头垢面的模样!” 我只得向他行了一个礼,走到另一边叫了素洁过来帮我。 他对着我的尖酸刻薄我听着听着已经习惯了,照了照镜子,菱花镜内映出的女子,鬓却琼梳,容消金镜,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和他所说的蓬头垢面相差甚远。我想,夏侯辰对着我的时候,是不是连常人的审美都转变了? 素洁一边帮我梳头,一边道:“娘娘,皇上喜欢梅花,奴婢今晨便从梅花园摘了一枝过来,要不要簪枝梅花在您头上?” 被他连番冷语,我有些心灰意冷,便道:“不用了,那梅花你用了吧。” 素洁便喜滋滋地答应了。 从镜子中望过去,素洁有一张干净的脸,纯洁之中却略带风情。她对我一向尊重,即便对皇上有了那样的心思,却还顾及着我的想法,不敢露出太多。只可惜她手段始终不如素环。我心中暗自叹息,如果素洁与素环合二为一,以素环的机灵,加上素洁纯洁的容貌,我为她牵线便也没有什么。但夏侯辰这时对我如此多疑,我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局面,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自讨苦吃。 又想了想皇后那里,便愁上心来,察言观色便知,看来我与皇后再不可挽回。夏侯辰成功地让皇后与我的关系破裂,皇后那里我也不必再去了。一想到多日的努力皆化为乌有,我便懒洋洋的怎么也提不起劲来,任素洁率了两名宫娥给我打扮齐整。 按例,皇上早朝,我要向他送行的。我来到偏厅,夏侯辰早已整装完毕,坐在宝椅之上喝康大为递给他的茶。见我进来,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一转,讽笑道:“爱妃今儿个倒打扮得出挑,只是如要去皇后那里,可就扮错了妆容!” 我一怔。我没想过去皇后那里啊。看了看身上,才发现我任由素洁给我穿上了一身彩虹纱的八破长裙,上身是嫩黄的衫子,绣着大红的牡丹,不用看也知道把整个人衬得如水蜜桃般娇嫩无比。知道自己水平还未够,还未能把他讨好得舒适,我便不多做辩解,只道:“皇上,尚宫局今儿个为宫妃们打造熏香的银笼,孔尚宫说款式未曾定好,要臣妾帮忙给她画个花样子,臣妾想想近日左右无事,便答应了下来,臣妾今儿没空去……” 他便冷笑,“你管的事倒还真多,不如朕让皇后分一些权,让你协管后宫?” 这话如果一传出去,岂不让皇后与我的关系愈加雪上加霜,我忙跪下道:“皇上,臣妾自知能力不够,从未敢有如此之想。臣妾之所以答应帮孔尚宫的忙,也不过因为臣妾原本出身于尚宫……” 他便一甩袖子,也不叫我平身,往门口而去。康大为一路小跑地跟在他身后,远远地听见康大为道:“皇上,娘娘还跪着呢!” 夏侯辰便道:“她爱跪便跪,跪够了,她自己会起来的!” 我一想,他这话的意思便是叫我自行起身了? 我倒不敢马上起身,眼看着他的身影转个弯不见了踪影,才让素洁扶着我站了起来。一起来,马上叫素洁拿来一件素淡的袍子换了,这才瘫坐在了椅子之上。心想,这三天的工夫,可比我进皇宫以来十几年还累。 我总结了一下这三天的经历,倒让我略略有了一些希望。看来夏侯辰对我还是有一些兴趣的,这倒是我与皇后的关系濒临破灭后唯一的希望,现在只望皇后看在夏侯辰的分上暂时不与我为难,如此,我才有时间布置好一切。我目光偶尔一扫,扫到了珠帘后面挂着的那件百鸟裙,不禁又丧气起来:师媛媛不也是有一段时间三千宠爱于一身?再转念一想,那时皇后有我帮手,才顺利地使师媛媛失了宠爱,如今皇后身边可没有什么能人! 如此一想,我便如乌云后面看到了希望。夏侯辰既已暗示我以他为先,如攀上这棵大树,倒的确是比皇后强,毕竟他是一切权力的来源。可一想到他难侍候的样子,我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讨得了他的欢心呢? 过了几个时辰,孔文珍来看我,带来了司设房几位司设最新设计的香熏球样子,要我品评以做参考,我便随便指点了她两句。如今她言语恭敬,两三日便要到我这里跑一趟,倒也殷勤得很。 时下正值冬季,但春节过后春季很快就到,到时蚊虫滋生,再加上去年京城春季之时瘟疫大盛,因此夏侯辰早下了圣旨,要各部做好准备,绝不能像去年一样让瘟疫流行。尚宫局自是跟着皇上的旨意走,司设房便早早地备下了防疫的银香熏,里面放上防疫的艾草、薄荷等。司制房更是缝制了不少绣被香枕,四角填上由檀香、沉香、甘松、石菖蒲、艾叶等七十多味奇花异草及名贵药材配制而成的香料,送往各个贵人之处。 孔文珍顺便带来了配给兰若轩的一套,言语之中隐晦地告诉我,这套东西的规格与皇后的一样。我想到这个时节风头火势的,便严词告诫她不可逾了宫内本分。她虽感奇怪,但也诺诺地答应了。我便叫她把这一套行头换成一般妃嫔的。 她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倒还忍得住气,叫人拿了那套东西走,临出门时,恍若忽然想起般告诉我:“奴婢叫人送些银炭去星辉宫之时,听回来的宫人谈起,星辉宫里的那位在这个冬天咳得不轻,皇上派御医去看,也没什么起色。唉,想当初……” 我一怔,才忆起她说的是太后。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她了。宫内就是这样,荣华富贵一朝散,人便如宫墙之柳,沉于红墙一角,再也无人理睬。我兀自沉吟而不语。孔文珍道:“听说她心悸的毛病越发的重了,奴婢按娘娘以前的方子给她炖了些汤水过去,只不知功效如何?” 说完,便行礼向我告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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