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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七


  不过如此。

  明月心想,这有趣的生物,再怎么努力也不逃不过悲惨的命运。何苦要活的这么累,不如放弃挣扎吧……

  明月露出颇为怜悯的高傲神情,却不料,在一刻,那架上断了一条手臂的女子,却以一己之力与那母牛搏斗。即便她一手几欲残废,虽然她害怕的颤抖,虽然她泪如雨下,可她在举刀那一瞬的神情,竟是出人意料的凛然!!

  “她杀了那牛!!”

  倚麓台上已有人惊呼出声。

  明月亦是瞳孔一缩,那抹在金光下绽放的身姿,深深刻在他眸底。有一股被释放的畅快感,在胸膛间迸发,他霍地从座上站起,竟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他掀开他的斗篷,绝色之姿震撼全场。

  他笑了许久,笑到后面,竟觉得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愤怒燃烧起来。

  那女人活了,她竟然活了?

  她竟拼过了命运,她愚蠢的行为,竟没有让她死去?

  明月阴鸷的眯眼。

  “把她带上来。”

  他朱唇轻启,冷冷吩咐。

  那女子被带了上来,她跪在他身下,颤抖不止,看上去已无半丝先前的凛冽气息。明月目光复杂的打量她,蓦地说到:“把她给我杀了。”

  她不该活。

  她是这场景里唯一鲜艳的颜色,他讨厌鲜艳。

  地上的女子蓦地抽气,小脸上已无半丝血色。明月见她诚惶诚恐的失神模样,顿时心中畅快。可一旁的祁烨却像瞧穿了什么一般,突兀阻止。

  “慢着。”

  他打断了明月。

  自十三岁起,他第一次阻止他的意愿。

  明月微有错愕,侧脸去看祁烨。但见他饶有兴致的盯着地上的女子,轻轻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泪眼朦胧,半晌不答话,只蠕动着嘴唇。

  “芊……”

  芊——

  明月的眼蓦地一睁,他凝视那女子梨花带雨的面容,听着她把那记忆里被尘封的字眼说出。

  ——月儿,这花美么?

  柔婉的声音,轻轻的问着。

  记忆里,面前开了一朵纯白的花朵。它美的透彻,美的毋庸置疑。

  ——美。

  他奶声奶气的答到,兴奋的把小手伸出,触及那六片清婉的花瓣。

  ——呵呵,月儿知道吗,这花呀叫芊——

  “芊泽……”地上的女子抽泣不止,却把名字报了完整:

  “我叫芊泽……”

  ——它叫芊泽花。

  记忆里,女子抱起他瘦小的身子,和他说:

  ——这是娘最喜欢的花,是和明月一样美的花。

  ——芊泽花——

  衣袂翻飞的他站在匍匐在地的她前面。

  这一刻,时光仿佛停止。

  番外:明月心(五)

  天高云淡。

  这是明月推开门时的第一反应。他错愕的站在屋前,视线里满满的都是开阔天空,一朵朵舒卷的白云,像爱人一般缠绵的浮动。那澄蓝的天空下,绿野茫茫,清风一过扫过那草头,绿色摇曳成浪,直直推向自己的方向。

  这一刻,呼吸都凝固了。

  明月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一切,他莽莽撞撞的回身,发现宫廷院落不见了,九重宫阙消失了,身后只有一间清雅淡落的石屋。它绝立在此宽绰的草原间,显得那么突兀,却又那么和谐。仿佛它也染上了草原桀骜不驯的性子,绝世独立,淡定泊然。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来了,他推开门进去,是一处院子。院子虽简陋却种着各色各样的草药花卉,它们错落有致的搁在一起,堆的视线里满满当当。明月步子一走一停的环顾四周,这里芳香四溢,气息清甜,是他从来都没有闻过的空气。

  在这里,呼吸的每一口,都有种沁人心脾的清爽感。

  但这里,又是哪里呢?

  明月蹙紧眉,脑袋里空白一片。他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就好端端的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就在明月暗自思忖时,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院子左沿的房门里走出来一人,那人长发披肩,月白色的缎袍干净的一尘不染。他没有先睬明月,倒是抬头看起明媚的天来,他见风和日丽不禁勾唇一笑。

  “是个好天气。”

  明月却倒退一步,俊眸圆瞠。

  祁烨!?

  他是祁烨么?虽是一样的模样,却是装扮的如此素雅简朴,而他刚才是笑吗?为什么那笑意如此真切,如此透明?

  就在明月不确定来人的身份时,月白长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边说:“难得雨不下了,动身去城里吧,也有好些日子没去了。”他拍拍明月的肩膀,亲近自然。明月感到肩头一垂,这结实的感觉告诉他,这一切是真真切切的。

  他微楞错愕,走过他身边的祁烨便转回头,剑眉轻蹙:“你怎么了?”

  明月表情空白的凝视他,祁烨笑道:“你难道试药,试傻了?”他伸手探明月的额头,又说:“你不会真的中了非梦涎,睡了三天三夜,就睡傻了吧?”他见明月还是一副楞头呆脑的样子,表情便颇为严肃起来。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么?”

  祁烨试探的问道。

  明月瞳孔一缩,他的名字?

  “明……月。”

  他发声,那嗓音吓着了自己。这一种微哑的少年声,和以往他不伦不类的嗓音截然不同。虽然,他能说那男子声,却不同这个声音来的通透而干脆。因为一个是历经沧桑,一个却是纤尘不染。

  “呵呵,没有傻嘛。”

  祁烨又拍拍他,继而兀自转身,还落下一句吩咐:“把我这几日磨的草药,都打成捆,包扎好。可能要带多一些,最近天气常变,生了病伤了寒的人一定不少。”

  明月不知怎回答,只淡淡‘哦’了一声。

  他走向那间唯一可能是他的寝屋。推开房门,袅袅檀香扑鼻而来,柔婉怡人。明月小心翼翼的踏进屋子,房间铺置的整齐而简洁,像一个年少沉稳的男子住的地方。一个偌大附壁的书柜,位于东南一角。满架浩浩荡荡的书籍琳琅满目,明月用手滑过它们,感受他们书角的凸起。他偶尔摘下一本看,却都是些医书,道书,诗集。

  明月眯眼,嘴角轻轻一勾。

  他喜欢这些东西的么,这些东西,是不是应该是另一人喜欢呢?

  她不是常常喜欢研究,那些草药医术的吗?

  明月没有继续往下想,因为视线的余角里,浮现了一个影子。他感到那个影子很陌生,于是转身一瞥。但这一瞥,他没有看见别人,却是看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依稀还是那盏落地长镜。

  它长到可以容下他整个人。

  铜镜里的人,长身玉立,器宇轩昂。那素色青衫,飘渺若烟,乌发半绾,流泻了一肩墨云。而那张脸,那张以往倾国倾城的脸,却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绝尘俊朗的少年脸,眉宇之间,英气十足,白皙的肤色也一丝不显得女气。

  镜子里的人,表情先是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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