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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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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却颦眉,把脸一侧。祈烨眸底一动,似有愠色,他定定地看着芊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洞悉透一般。芊泽心中捣鼓如雷,怕他会因怒而对她做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发作,而是粗蛮的一搂女子,闭眼睡去。 怀里的人儿一愣,旋即如释重负的舒出口气。此后,两人再无语言,寝屋里的烛火也油尽灯枯,湮灭了去。 一个多时辰后。 女子纹丝不动的身子,蓦地轻轻一颤。她张开眼来,乌沉沉的眸子在夜色里,宛如一颗黑亮的宝石。芊泽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男子酣然入睡的模样。他呼吸淡泊而均匀,睡的极深。芊泽就这样注视了他良久,确定他不易醒来后,才缓缓的抽身。 祁烨结实的手臂,牢牢的圈着她,使得她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小心翼翼。芊泽艰难的缩起身子,从他双臂的缝隙间悄然抽离。她给了他一个枕头,充实他空荡荡的怀抱。而祈烨也并没有发觉,只是微微一蹙眉,又死死睡去。 芊泽趴在床榻之上,屏气瞠目。她害怕极了,小手冰凉彻骨,然,她却不能停下她的动作。 她得找到,一定得找到。 想时,芊泽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在一堆拖挂在椅子上的衣服里,翻动寻觅。她心急如焚,不免浮躁。刚一翻挪,便听见‘哐当’一声,有什么掉落在地。 芊泽霎时就定格住了。 男人的呼吸声,顿时收敛了许多。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但下一刻,床榻上窸窣作响一阵,接着便不再有动静。像是有人辗转侧身,换了个睡姿。芊泽转过僵硬的身体,在幽黑一片的夜里,猜忌祈烨的表情。心中捣鼓如雷:他醒了,还是没醒? 芊泽手中握着一件长衣,定格在原地。漫长的等待后,芊泽认为他没有被吵醒,于是蹲下身拾起那地上的玉牌。这玉牌毫不简单,能调动愈城的人马,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囤积的药材,偷运出来。 想时,芊泽把玉牌往地上的羊毛绒毯里一藏,搁在角落下。一切办妥后,她深深喘气,若无其事的爬上床来。她全身冰凉怕惊醒男子,于是兀自缩在墙角处,阖目浅眠。 然而不知不觉,她竟沉沉睡了去。 翌日清晨。 芊泽睁开惺忪的睡眼,模糊的视线里,是男子近在咫尺的俊庞。她一瞠目,发现自己又睡回了他的怀抱。她一时分不清是自已钻回来的,还是祈烨又把她搂回来。但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如何能让他不发觉少了玉牌。 就在芊泽思忖的时候,门外恰时想起了单喜的请示。 “皇上,莫先生求见。” 祈烨一蹙眉头,慢腾腾的睁开眼。阴兀的黑眸里,有着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但在发觉芊泽正在看着他是,却舒缓了下来 “你醒了?”祈烨问了一声芊泽。芊泽轻轻颔首,而门外等候多时的单喜,又多加唤了一句。 “皇上?” 祁烨皱眉,霍地起身道:“朕醒了,你莫要吵!” 门外霎时就没了声响。 芊泽也跟着祈烨起起来,她薄纱素裙,拖拽在地,行至祈烨身后轻喃微乞道:“皇上,臣妾给您更衣吧。” 她语色平缓,没有丝毫不妥。祈烨稍有讶异,却并不阻止她。眼见芊泽为自已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好,动作娴熟而自然,像在宫里做婢女时一样。祈烨盯着面前的女子,有一刻的恍惚。 “皇上,好了?” 芊泽不抬头,淡淡禀告。 此声一出,祁烨才恍过神来。温软的眸色,蓦地恢复往日的森冷,他轻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去。 “好好待着。” 撂下干净利落的一句命令,祁烨便开门迈步而去。 门郑重双闭,隔绝了两人的世界。芊泽木纳的神情在合门之时,刹时一醒。她蹲下身去摸找昨夜藏匿好的玉牌。当时月黑风高,她分不清自已藏在哪里,此时便只能一寸一寸的摸凸起之处。好在没过多久,她纤细的葱指便按住了一块异样的凸起。她展颜嫣然一笑,旋即掀开羊毛绒毯,取出那白莹剔透的玉牌。 *** 正午艳阳高照,日长人倦。大风过后,天气格外的睛朗和煦,只是芊泽脸上却阴霾欲雨。单喜勾身站在她跟前,竟生生感到她迫人的压力。 “娘娘,皇上说,你不能出去。” 单喜据实禀告,好言相劝。芊泽却冷笑一声,望了望满桌的美味佳肴,说到:“我不是宠物,只需好吃好喝的养着。”她站起身,一摆袖子,把桌上的碗碟统统扫倒。‘啪呲’‘啪呲’数声后,地上已是狼藉一片。单喜大诧,抬起老目对上芊泽寒澈的眸子。 他觉得她变了。 她竟会以这样倨傲的眼神看他。从前,她只是一只温柔孱弱的绵羊! “娘娘……” 单喜由于吃惊而吞吐起来。芊泽却一字一顿的启齿:“告诉他,君无戏言。我既然来了,就要亲自看见他们安然无恙。” 她以绝食抗议,非要见到被囚禁的刘钦和夕岄。单喜几番说服只让她愈加暴躁,不得已,他只能选择回禀皇帝,再做打算。 半个时辰后,单喜疾步而返,带来简明扼要的四个字。 “皇上准了。” 芊泽勾起唇角,水光离合的清眸弯做新月摸样。她起身出门,单喜跟在她身后,为她指引前去偏阁的道路。一路上迤逦奴婢侍从跟了许多,迤逦而走,蔚为壮观。 而此时此刻的祁烨,却正接过莫殇递来的密函。他匆匆扫了一眼,便若有所思的眯眸。莫殇躬着身说到:“暗烩教的教徒已在愈城聚合,随时等待主上调遣。” “嗯?”祁烨轻应一声,便不再说话。莫殇却心有疑虑,忐忑不定。刚才单喜前来禀报芊泽的事情,皇帝分明是叫他敷衍了事。莫殇知道主上的性子,夕岄和刘钦二人,根本不会留下活口。而那囤积的药材,更是不可能提供给明夏的左翼军。 可是他这样欺瞒芊泽,岂不把她越推越远? 祁烨发觉了莫殇的不对劲,多问一句:“你怎么了?” 莫殇欲言又止,几番挣扎后终是启声:“主上,还请不要赶尽杀绝。” 祁哗微愣,斜睨了他一眼。 “芊姑娘她既已回来,主上就放了他们吧。”莫殇为芊泽求情,言辞真切。他一直都很可怜芊泽的命运,她总是被人推来挤去,在缝隙中生存。她不能左右任何人,却时常被人摆布。 “放了他们?”皇帝语色讥讽,“他们都是明夏的心腹,他的左右手,怎么能放?” “可是主上愿意一再伤害芊姑娘的心么?” 莫殇忙不迭反问,他甚至惊异,自己为何如此大胆,出言顶撞主上。 皇帝一顿,却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或许,我就是为了伤透她的心。” 他说时,虽轻描淡写,却仍然无法掩盖那神情里的苦涩。莫殇不明白的他的话,为什么就是为了伤透她的心? 祁烨轻叹一声,轻扬起手命他退下。莫殇识趣,不再多言,毕恭毕敬的出去了,空留下祈烨一人孤寂的伫立。他是该伤透她的心,好让她疲惫的只能待在自己身旁。他无法用一个美好的自己去爱她,便只能用最残忍的形式逼迫她。如果她也能恨,那么她就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了,是么? 两个满腹仇恨的人在一起,就不再矛盾了是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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