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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丘都(二)

  奴隶的队伍被拉的很长,芊泽和洛羽晴处在中段,步速不快不缓。前面策马领队的人大声吆喝,一手勒马,一手不忘时不时的在过人的身上,一抽。

  芊泽害怕极了,心中也分外忿曲,这国家难道还处在原始社会吗?毫无人权,人道可言,待人若猪狗,更不要说在乎他们的生死了。这一路蜿蜒而行的队伍也不知道要延伸到何处,说不定要关押起来,集体贩卖。对,古代的奴隶不都是可以随意当作货物贩卖的吗,难道她和羽晴也要被当作货物?

  怎么办,怎么办呀!?

  “吁——”

  冼队领在前端,忽的停下了马。芊泽感觉队伍不走了,便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往前张望。

  原来前方已无路,赫然眼前的是一面巨大的高墙。高墙由土青色的石块砌成,呈半圆状,向两面伸展而开。高墙之上,巍巍而立一排整装的士兵,手里握着红头长矛,一动不动的守卫着。高墙的正中央,嵌有一巨型大门,冼队领对着那守门之人言语了几句,那人便一挥手,手下纷纷艰难的把巨门双开。

  钝音骤起,门仿佛经历过几个世纪的沉寂,开启之时,竟有些碾开血肉的味道。

  “快走,快走!!”

  守人开始躯赶奴隶,让他们列队进门。

  一鞭子差点落在芊泽身上,芊泽忙是抱头一躲,然,芊泽身后不远处有一男子忽的体力不支摔倒下来,转移了那男子的注意力。他那鞭子于是毫不犹豫的重重策在他身上,男子疼的曲起身子,不住的冒冷汗。

  “都给我快点进去,快点!!”

  芊泽又暗自哭了出来,她不忍心回头看那被凌虐的男子,只是深深的瞅了一眼洛羽晴。洛羽晴双眼低垂,并没有看芊泽,只是机械的走着。

  等到所有的人都进门之后,芊泽才发现,面前是一个宽广的平地,四周围了一排土墙。土墙上错落有致的开了一个个整齐的黑洞。芊泽当时还不知,这些黑洞就是她要待上三天三夜的牢房。

  “分好队!!”

  这不是冼队领带的第一支奴隶队了,他驾轻就熟的把人群分支开来,然后分别关押。就在他与手下刚刚要分头行事的时候,一蛮横焦躁的女声忽的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停下来!!”

  芊泽随着女声的方向,偏首一看。

  不远处,一女子身披雪白的狐裘袍子,气势冲冲的走了过来。她骂骂咧咧的举着手,对着正在行进的冼队领一呵斥:“给我停下来!!”

  冼队领一楞,他见着女子的瞬间,便立马滚身下马,几个健步上前半膝而跪。

  “属下冼暨叩见祀溪公主,公主安好!”

  “请什么鬼安,我一点都不安好,一点都不!”

  她一嘟囔,瞬的小脚就踢了出去,把冼暨踢翻在地。这个时候,这女子的身后跑来一群诚惶诚恐的侍奴,带头的是一年长的婆婆,她倒是穿的华贵,一看身份就不低,她见着女子以后,扑通一声就重重的跪了下来,然后哭丧道:

  “公主,你这是要老奴的命呀,你若再不回去,我们这一群奴才该如何是好啊,王上一定会砍了老奴的脑袋呀!!”

  她老泪纵横,双手颤抖,混眼灼灼。

  “我才不回去,回去父王就要我一个人嫁到那狗娘养的祁胤国。我祀溪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公主,怎么可以给人去做小妾,他那么多老婆,我去了不活活被气死嘛,我不依,我不依!!”

  她嘟起粉嫩的小嘴,如扇的卷长睫毛,气恼的上下眨合,模样却十分招人怜爱。

  “公主,这是王上下的谕旨,不能违逆呀,再说了祁胤国帝为了公主你,不远千里来丘都迎娶,以表心意,公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我就是不跟人分男人,我祀溪嫁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

  那女子不依不饶,任由那老妇苦口婆心的说。她们对招几次后,祀溪仍旧不肯罢休,反之她觉得恼羞成怒,居然拎着长裙,大步走到冼暨跟前,冲着他大声叫嚷:

  “若要让我嫁了去,我宁愿做奴隶,你,把我也跟他们一起带走吧!”

  “这……公主……”

  冼暨被吓的不轻,公主要在他的队里做奴隶,他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呀。

  “公主,公主……”

  那老妇扑上前来,慌慌张张,面色煞白:“这可使不得呀,使不得,公主,你要老奴如何是好呀。你就不要再任性了,看在老奴伺候了公主十六年的份上,你饶过老奴吧,老奴还不想这么早死呀……”

  她声泪俱下,那祀溪公主一看她这摸样,忽的竟心软了。

  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毕竟从小就守护在她身边,十六年来,悉心照料,没有出过半点纰漏。祀溪其实知道,自己嫁给那祁胤国帝的命运根本无法逆转,但她不甘心啊,她是边国最受宠爱的公主,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可以去给人做小?

  就算他有诚意来丘都又如何,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根本不知他长的什么模样。人人都说他是宛若神临的俊奇男子,但就算他其实是个丑陋不堪,体圆膀大的人,作为一个天子,谁又敢说他的坏话,说他不好看呢?

  她祀溪才不信!

  可是……可是,她若不嫁,祁胤国很有可能会指军西下,把弱小贫瘠的边国夷为平地。她虽然刁蛮也知道这样会害苦了她的子民,她虽有不甘,但其实不敢不从。只是,她真的需要发泄一下,她才十六岁呀,她的人生还未展开就要被画上政治的险恶色彩。

  她不甘。

  祀溪想着想着便留下了眼泪,她许久的缄默让匍匐在地的老妇一阵惘然。那老妇抬起头来,俨然发现祀溪粉雕玉琢的脸颊上,缓缓淌着两行清泪。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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