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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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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为他皇兄如此肉麻的表白,真是……一把年纪实在让人吃不消。 “嗤”的一声轻笑从床上传来,正是眸光波转笑如芙蓉的琼函,她从褥中探出脑袋,甚不以为意地对帝后二人摆了摆手,“父皇,我不介意你去偏殿里身体力行表达对母后的情意,只消莫要打扰了我找某位失踪了许久的……哼哼,皇叔大人聊天,我有正经事情要问,你们请便。” 安远侯在琼函看以浅淡却咬牙切齿的眸光下瑟缩了一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今天可不就是来让她审问的么? 昱帝闻言挑眉淡淡一笑,抬眸对安远侯投去极富深意的一瞥,袍袖一挥,将赵静整个地抱了起来冲往偏殿方向。有些事情,还是不让怀里的人知晓为好。 琼函眼瞅着昱帝大步抱着皇后的身影消失不见,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待开口时,却瞥见门外伫立的一道绯色身影——那身影俊挺玉立,身姿清冷,乌润的双眸含情似醉,正是已经换回驸马品冠的司寇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琼函心思一转已然明白过来,定然是他去请了风言等人过来救她…… 安远侯见她怔然神情,暗自吁了口气,还好拖了司寇昊一起过来,有些事情确实不如当着这小子的面说才好。 咫尺之遥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毕竟这一刻于司寇昊和琼函来说是很尴尬的,自大婚的洞房之夜后,他们算是正式“初次”见面。 司寇昊在对上琼函乌黑明润的眸子后,脸上神情渐渐变得淡漠平静,他弯身对琼函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声音带着客套的问侯,“殿下身体可还好?” “我没事。”琼函微微蹙眉,司寇昊如此疏离的态度倒是她不曾料到的,难道说他是对她新婚之夜那杯酒耿耿于怀?可这般……还真是不像他一贯的风格,或者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安远侯眼见二人神情不对,眉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引开了话头,“婂婂,你不是有话问我?”言毕他又对那远远站在门边不知在想什么司寇昊唤了一声,“驸马守了一夜想必累了,不如进来坐罢?” 司寇昊脸上原本淡然之色迅速划过一丝狼狈,随即低头踱步走了进来,直至床边数尺之遥站定,又恢复了一脸的漠然。 琼函略略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司寇昊竟会在外面守了一夜,可既是关心她为何却又这般疏离冷漠的态度?心下有些忿忿然。正想讽他几句却又想到那个黑脸狱卒,以他那般洁癖严重的人为了她去扮成个脏兮兮的狱卒,且暗中定然为她做不少事,也确实是难为了他。且对比起新婚第二天她的不告而别他似乎是有生气的理由,想到这里,她苍白沉静的面容上泛起些许柔色,软声道,“驸马辛苦了。” 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感怀,却不料司寇昊似乎并不领情,只淡漠地勾了勾唇角,神色明显地敷衍,“份内之事,殿下安好就好。” 份内之事?琼函唇边笑意渐渐敛去,眼神微凉地瞥了他一眼。他言下之意是他不过是奉命行事,在狱中所做所为亦不过是受昱帝所托?既然他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明确表明立场,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也罢,她此时没有心情去和他计较这些,安远侯这老狐狸既主动送上门来,她自然要将有些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驸马请坐。”琼函抬手指了指床边的软凳,忽然偏头转向一旁似乎正看戏看得兴味的安远侯,冷声道,“皇叔,你心情不错?” 正津津有味研究司寇昊表情的安远侯被冷不丁的一问,连忙掩饰地干咳一声,垂睫敛眉严肃道,“哪有的事,婂婂受了伤,本王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欢喜?” 琼函讽然勾了勾唇,她无意与安远侯兜圈绕弯,眼底蓦地寒光一闪,冰凉清悦的声音缓缓响起,“皇叔连我成亲都不来,又何来心疼之说?” 安远侯一顿,继而颇不自然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丫头是必然要和他算这个帐的。 “不是本王不想来,而是你师父不让我来。”安远侯长叹一声,一副身不由已的模样。这件事他还真不是故意的。 “师父?”琼函显然十分意外,神态惊喜中带了些失望,“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安远侯静默了一会,似乎在酌斟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司寇昊此时却忽然抬起了头,乌润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浅光芒,“他急着带大哥走了,说是自会与你有相见之日。” “带司寇钰走了?何时能见到他?”琼函百思不得其解,她三年未曾见到师父,此时回来了不来看她反而带走司寇钰却是为何?怎么连司寇昊也见过了师父? “放心,你很快就能再见到他。”司寇昊低缓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目光直视着地上的云绒红毯,似是并不愿多回答这个问题。于他而言,他实在是不明白琼函所指的他,到底是她师父还是司寇钰?她就那般毫不掩饰的挂念着大哥? 琼函见他这般神情不再追问,沉默了一会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安远侯,“皇叔,你告诉我,太子哥哥的生父是谁?为何要伤害司寇家的人?”即使太子并非皇室血脉,但到底和她也是一母所生,如今母后无恙说明太子并未真下毒手,于此她并不希望他下场太惨…… 安远侯瞥她一眼,叹口气起身走到窗前站定,声音有些黯然,“众人皆以为我母亲是个江湖女子,却甚少有人知晓,她其实正是燕山派先任掌门景岱之女,因景家有不与皇室联姻的祖训,是以母亲嫁给父亲后就被逐出了燕山派,你也知道太傅是景岱的外孙,与我实则是表兄弟。至于司寇家这两小子,实则是我的表外甥。我自幼与太傅、你父皇一同长大,一次意外遇到了那个人……我们与他意气相投,十分投缘,却没料到那人接近我们是有所图,而他的野心竟会膨胀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的神色渐渐沉重,似乎极其不愿去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转头对上琼函殷切的眼神有些叹然,只得继续道,“那人是天山派现任掌门景谦,也是太傅和我最小的舅舅。外祖父老年得子,对他宠爱最深,不料却造就了他的自妄为大和狼子野心。” “你母后静儿和我们几个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深意笃,我和你父皇都对她十分喜爱,景谦表面对她不冷不热,我们也都以为他无意于你母后,却不料那不过是表象,他对你母后竟是志在必得……当年那泰迦寺的一夜就是他的杰作,趁我和你父皇不备之时,他诱晕了你母后及你堂姨赵怡二人并将静儿奸污,而太子——便是那一夜你母后怀上的。” 琼函无法掩饰心里震痛的惊诧,死死揪住的锦褥咬唇不语。景谦于武林中声望甚隆,谦谦君子之风……而她的母后,那般沉静美好的女子,当年居然是遭受了这个道貌岸然之徒的摧残! “景谦为人心机深沉,我们与他几乎朝夕相处却不知道他早已暗中投靠了你九皇叔一派,你也知道,当年你父皇虽是太子,但你九皇叔那一派的势力也非同小觑,他们以为你父皇必定会嫌弃你母后的不洁之身,只消你父皇稍有反悔之意,你九皇叔便会向你赵家提亲,以得到赵家势力的支持……但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父皇非但没有嫌弃你母后,反而揽下了那夜之事,并提前与你母后大婚。” “赵家势力虽大,你父皇却也不至于要靠他们才能登位。于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叹服你父皇的心胸!换作是我,怕是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安远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那时你父皇对你母后爱意正浓,尚不知她腹中骨肉是景氏之子,是以出生后就封作了太子,直至六年后景谦找来,你父皇才知道了真相。景谦要求你父皇放了正在死狱中的九皇子,否则便告诉天下人,你母后早已日不洁之人,你父皇未以为惧,并不答应,直到景谦突然闯入太子寢宫将正在沐浴的小太子拎到了你父皇的寢殿里,得意洋洋地拉开小太子的手臂,你父皇才颓然无语。那手臂上赫然有一块小小的金色蚕形,正是他景氏后代所独有的标志……” 琼函闻此内情一时怔然忘了言语,她没想到内中竟会有如此令人震憾的内情,心头惊骇之下,她突然想到了司寇府的暖冰蚕,“景家是否与太傅夫人的邝氏一族有渊源?我听说这标志邝氏后人也有。” “不错,景氏与邝氏原本就是一家。”安远侯点点头,忽而想到什么,他转头闲闲地瞅了一眼司寇昊,“你家驸马也是邝氏后人,身上也有那金蚕标志,难不成你不知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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