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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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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我的缘故,他几乎失去了一切。 如今,他只是想把属于他的重新找回去,错了吗? 难道,我还真愿意看着他被幽囚终身,抱着满腹才华郁郁而终? 我们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难道还要因而舍弃了彼此? 从此各自将心口包上一层厚厚的茧,像对任何一个盟友般,热络有礼却矜持骄傲地彼此相待着,然后远隔天涯,再不相见。 空荡荡的房中似乎更冷了,连隐隐的夜梅的暗香飘入鼻尖,都冷得彻骨。 外间传来了萧宝溶对侍女们低低地嘱咐:“前儿的汤药得继续吃着,晚上多留些心,别魇着了都不知道……呆会劝她早些睡,备好明天的大毛衣裳……虽说是孝中,也不能图省事不用好的……” 小落小惜原就是他调教出来的,向来用得顺手,所以明知她们年龄大了,都不舍得放出去嫁人;此时听得他吩咐,应起来比我的话还乖顺几分。 而他便叹息一声,轻轻的脚步声渐渐移向门槛。 我的心跳得厉害,忽然便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感觉如果他这一走,可能便真的走出了我的生命,从此他是他,我是我,再也没有牵扯。 再忍不住,我松开紧抱双肩颤着的手,奔到门前,哗啦啦撩过珠帘,叫道:“三哥!” 即将踏过五凤包金门槛的清淡身影顿住。 萧宝溶转头望我,眸光比我手中的珍珠帘子还在明润莹亮,若喜若嗔,更将那清逸面庞衬得英姿神秀,风华无双。 我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轻声道:“一个人太孤单了,天又冷。三哥陪我罢!” 萧宝溶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我,眼底的莹明变得迷蒙,却又在眸心深处流露出解读不清的强烈情绪,炙烈得不像素日平和安闲的萧宝溶。 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那种情绪,他已来到我跟前,默默凝视着我,眸心已被深深地水气淹住。 我下意识地去拂他的眼睫,他一低头避了开去,却伸出手来,将我拦腰抱起,慢慢走向床榻。 珍珠帘沙沙细响着,伴随着房门被小落她们阖上的轻微响动。 萧宝溶的怀抱并不宽阔,也没有坚硬如铁的肌肉,却温暖和软,静静依偎着时,说不出的舒适安宁。 春意尽,红烛杨花梦↓ 就像小时候我被齐幽帝让人打了两鞭子后,他将小小的我藏在他的宽大裘衣中那般。这一方温暖的怀抱,便是我全部的世界。 在这方世界中,我什么都不用再想,安然地享受着他的怜爱疼惜,任凭外面冰刀雪剑,再也伤不着我分毫。 轻轻被他放到床上时,我曾妄想着他还和以往才将我从青州救出来那般,由着我蜷在他的怀中,汲取着他的温暖安然睡去。 可我们之间,到底已有所不同了。 他的唇已吻上我,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我纤瘦的腰肢,修长微凉的指尖缓缓游移。 我的身体有些发颤,却没有再拒绝。 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不想拒绝。 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贪恋的最后的温暖。 我不想失去,不敢失去。 凤帷春深,轻怜蜜爱,无非尽意依随…… --- 这一年的元宵,我以梁天临帝遗诏之名颁下诏书,还政于齐皇室,以惠王萧宝溶为帝,安平公主、崔裕之、宋梓等人辅政。 诏书一出,群臣哗然,各有物议。 原拥戴惠王的自不必说,继续大赞着惠王的才识过人,韬光养晦,乃是中兴帝君;连昔日降梁之事,都被传做了卧薪尝胆,远见明察。 而依仗着萧梁而位高权重的萧梁亲族和重臣开始议论纷纷,萧家几兄弟更直指我矫诏行事,各自领了兵马蠢蠢欲动。 可我和萧宝溶目前已经控制了南朝八成以上的兵力,哪里怕这几兄弟翻脸? 不等萧宝溶发话,我便调派人手,将其中闹得最凶的一位捉了,斩于菜市口,家人部属,流放的流放,发配的发配,硬是用一手雷霆手段将其他众人压得噤若寒蝉,再不敢有所物议。 正月廿二,萧宝溶登基为帝,依旧将国号改为齐,定年号为延兴。百官份位奉禄,俱维持原状;上驾崩之天临帝萧彦谥号为昭帝,如仪建昭陵安葬。 我的封号依旧是安平,只是如今已是长公主了。 不想自讨没趣,去打听坊间关于我的流言。但还是陆陆续续有些话语传到了我耳边。 我是萧彦亲生女儿的事,早在萧彦将我宠在掌心时便已明里暗时流传开来,加上萧彦从不曾否认过,几乎已成了朝中上下公开的秘密。 但自萧宝溶重新站在权力巅峰时,另一个比较容易被百官接受的版本又流传开来。 依然说我是萧彦的亲生女儿,但我的生母却被换掉了。 据说,母亲和萧彦留在京中的一位爱妾同时有了身孕,母亲玉妃所生,原是一位皇子,却因早产而夭折。齐明帝为安慰母亲,遂将萧彦爱妾所生女儿抱来,作为玉妃的女儿,封为公主。 这种偷梁换柱的说法,不仅否认了我和萧宝溶的兄妹血缘关系,更掩盖掉了我是齐皇室私生女的丑闻。 ——纵然只是掩耳盗铃的把戏,以我和萧宝溶的至尊无上地位,也无人敢来质疑揭穿了。 何况,我猜测着,萧宝溶想要的,就是我能有个可以被众人接受的身世,否认了我们的兄妹关系,方便将我收纳于后宫之中。 他频频留宿于蕙风宫,有时也借着有事商议将我唤到他的闲月阁,通宵达旦地议着“政事”,我和他的关系,便在不知不觉间也成了公开的秘密了。 他本有着正室王妃和若干侍妾,但他登基后将两位皇子分别册封为陈王和荆王,女儿封江夏公主,独后宫妃嫔之位,拿了梁昭帝新丧为借口,暂时搁着,居然全都悬空着。 宋梓、晏奕帆等人心思玲珑,如何猜不出他的用意来?不久便上了书来,说我兰心蕙性秀外慧中,可册为皇后,也可慰梁昭帝萧彦之心,不必担心公主日后无人要依傍,如此云云,居然像模像样说了一大篇。 萧宝溶含笑将他们的上书送到我跟前时,我随手翻了一翻,笑道:“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萧宝溶亲昵地敲一敲我的额,低低笑道:“傻丫头,不想和三哥长长久久在一处么?” 自从回到宁都,我的生活还算安定,只是经了一番折腾,身体已大不如前,常常神思恍惚,胸闷气短,每日还在用药慢慢调理着。 此刻,我只懒懒倚着案几,淡淡笑道:“三哥,我们现在不是就在一处么?” 即便撇开儿女私情不谈,我也必须帮着他稳定新的大齐皇朝,安抚未及适应的原大梁百官。 就和当日齐入梁时我充当着原故齐臣子的保护伞一般,如今,也有着众多忠诚于萧彦的臣子,在我跟前寻求着翼护,并暗中观察着新帝的动静,唯恐一不留心,就成了翻云覆雨间的牺牲品。 在这样微妙的局势下,我和萧宝溶走得亲近,显然是众人利益的有力保障,也是萧宝溶坐稳帝位的关键。因此这些日子,但凡有朝政要事商议,或有册封、祭祀、祈福等重要活动,我们都是一起参与。 他的御座之侧,必有一专座设给安平长公主,同受百官朝拜。 我们相处的时间,的确不比当日在惠王府少,说我们已在一处,倒也不是虚言。 可这个显然不是要萧宝溶要的。 他本是温雅蕴藉之人,给我懒洋洋用话堵了一下,便望着我半晌说不出话,只是神情之间,已有些啼笑皆非。 “阿墨,你不喜欢做三哥的皇后么?” 他问得轻柔,有些像小时候蕴了满眼的宠溺问着我,想不想要一匹小马,或喜不喜欢一件新衣。 或者,他认为他对于我也有了一份责任,何况我又的确是他最珍爱宠惜的,所以才想着千方百计将皇后的尊位留给我,再不管会不会因此引发更多的流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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