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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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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叫我恼火的是同,她居然将我床头挂着的那幅海棠图也拿回来了。 “公主,我瞧着你一向喜欢这幅海棠,所以就一并带回了。” 我夺过那幅海棠,盯着那欢欣盛放的海棠,以及优美纵肆的提词,慢慢握紧拳。 那处因讹误而被拓跋顼拖下去的那道墨渍,被我拧到了一处,黑黢黢纠结的一团。 缓缓拎起,我走到屋角的火盆前,将那幅画丢下。 最粗大的一处枝干最先被炭火燎黄,渐渐发黑,忽地一跳,已窜起明黄的火焰,将画儿烧出一个洞,渐渐蔓延开来。火苗腾跃得越来越欢喜,那个洞便越来越大,越来越空,留下轻软的灰烬,风一吹,便散佚开来,无影无踪。 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是无情,是忘却,是勇于面对眼前的人和事。忘却那些可怕或痛楚的过去,是人们保护自己的本能反应。 我只要将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好的坏的全部抹掉,忘却应该不是太难的事。 画上的海棠已被烧得只剩下最后一朵了,只听“滋啦”地一声低响,火焰带了烟气跳了一跳,却不改它的狂烈炙热,随风倒了一倒,立时将剩余的一角吞没了。 一切成空。 一切归于尘埃。 我松了口气,无力地坐倒在软榻上,只想卧下身去,疲倦地大睡一场。 小惜递过丝帕来,柔声劝道:“公主,别伤心了!” “我有什么伤心的?谁又值得我伤心了?” 我满不在乎地犟着嘴,接过丝帕去揉眼睛时,才觉出丝帕立时湿了一片。 难道刚才那“滋啦”一声,竟是泪水滴在了火苗上? 无妨,无妨。 算是一种纪念罢,为我彻底埋葬了的天真的爱情。 希望,这是我为拓跋顼落下的最后一滴眼泪。 转眼到了除夕,萧彦在宫中举行家宴时,我已是当之无愧的宴中主角。 萧彦不好女色,宫里妃嫔甚少,三五个跟了他一二十年的妾室被占了妃位,还有几个年轻的,还是我凭了往日为萧宝溶择美人的眼光为他挑来的,封了嫔或贵人。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其中并没有谁是特别受宠的,虽说辈份比我高,见了我没一个敢不恭恭敬敬。 几个从小随他在军中任职的堂兄或族兄,倒是颇有实权。因着萧彦无子,势力最大的三四个都难免有些念想,彼此之间看来虽是和睦,但背地里的互相攻讦已快闹得人尽皆知了。多半萧彦也曾露出口风,他们对我却一个比一个好,恨不得即刻将我娶回家去。 可惜我目前手中控制的势力比他们大了不知多少,既然对他们没兴趣,不过当成亲戚般走动,疏离又客气,谅他们也没萧彦或拓跋轲那样的能耐和魄力,敢公然到公主府劫人。 于是到家宴的时候,除了那些妃嫔畏畏怯怯上来敬酒,那几个兄弟也争着上前来敬着,喝得脸红脖子粗,又趁着酒劲,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着各自跟随在萧彦身边奔杀的英雄事迹。 我含笑听着,端着酒杯小口小口品啜着美酒,自顾挑着自己喜欢的菜式令人夹了来吃。只在他们任何一人说完后都恰到好处地逾扬几句,并不厚此薄彼。 应酬得久了,表面还能不露声色,心底却已着实厌乏。 我从小所见的优秀男子,如萧宝溶那般一等一的清贵人品自不用说,便是林诃若、晏奕帆、唐寂等人,也各自有种出身名门的优雅蕴藉。 拓跋轲和拓跋顼兄弟虽是北人,如今更是我的死敌,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拓跋轲的威凛刚毅,拓跋顼的清雅俊逸,绝对是天下罕见的。 而眼前这些人说到底都是寻常武夫,不过仗了是萧彦的亲属,加上萧彦的刻意栽培,方才渐渐有了今日的成就,怎么和那些从骨子里泛着贵气的贵族子弟相比?无怪高门大户的士族弟子,不肯与寻常人家通婚了。 好容易筵席散了,这些萧家子弟,倒有一大半是被从人架着回去的,浑然不顾驾前失仪。若换了以前的南齐,即便永兴帝庸庸碌碌,也不会有人敢这般放肆。 说到底,萧彦刚坐上帝位不久,对这些子弟还是太过纵容了,根本不曾让他们好好学过正式的规矩礼仪。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萧彦笑着问我:“阿墨,你似不太喜欢他们?” 我已有了几分醉意,笑道:“父皇,你瞧着,他们中间有人配得上我么?” 萧彦皱眉,沉默片刻才道:“配不上也没关系,日后正好被你管束着,你依然可以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岂不更妙?” 歌筵散,且就醉中眠↓ 我脑中转了几个弯,忍不住哧地笑了起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只要在其中选择一个男人给予名份就成。 庸懦无用也无妨,我有能耐,完全可以另找喜欢的男子左拥右抱。 ——我们到底是父女,还是有那么点默契的。 在没遇到阿顼之前,这岂不正是我的如意算盘?只是萧宝溶一时没来得及找到适合我的“倒霉驸马”罢了。 萧彦叹气道:“别笑,朕倒是说的实话。朕实在不愿自己的江山,落到外人的手中。最好啊……你能尽快嫁了,给朕生出个皇太孙来,朕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望着他端正慈和的眉宇,伸着懒腰道:“可我没法嫁啊!我连瞧着他们都觉得厌烦,真要和他们同床共枕,还不吐死我?” 萧彦烦恼道:“你这孩子,还真将就不了?” 我懒懒道:“如果我能将就,现在应该还是魏帝最受宠爱的墨妃娘娘。” 萧彦走近前来,摸了摸我的额和脸颊,皱眉道:“刚喝了不少罢?已经有些醉了。今日别往宫外去了,就住蕙风宫吧!” 我应了,起身拜别萧彦,在小落等人扶持下上了鸾舆,往蕙风宫而去。 因酒意上来了,我令人将四周的围幔撤开,敞开了吹吹风。初时尚好,吹得略久,便觉出那冬日里的夜风极冷,虽穿了厚厚的狐狸皮的出毛大斗篷,还是开始有些哆嗦。 正要令他们将围幔拉上时,一阵久违已久的清香忽然扑来。 很淡,很清冽,细细闻去,却又闻不出什么。 竟是从小就熟悉异常的杜蘅清香。 我打着嗝问小落:“你可曾闻着什么气味?” 小落纳闷道:“什么气味?” “香气,杜蘅的香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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