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倦寻芳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三三 | |
|
|
沈诃若隔了好一会儿才空手而返,一脸的诧异。 我强笑道:"是个什么样的贼人?没追着吗?" 沈诃若答道:"不清楚。这人似乎跟了我们好长一段路了。出敬王府时我便觉出似乎有人影闪动,细察又不见踪影。刚拐角时我又看到了同样的人影,也不知是何居心,所以想擒下来问一问。谁知这人身手着实高明,我自认身手也不差了,居然让他给跑了!" 我忐忑问道:"这人的模样……你可曾看清?" 沈诃若抱着肩细细地想着,"这夜里还真的看不太清。不过感觉他的年纪并不大,长得挺俊的,身材颀长挺拔,还背着把剑……但一直不曾出手,似乎只想逃开……" 他疑惑问道:"公主,最近你没得罪什么人吧?这人身手极高,以后夜间最好少出门,平时也须得多带些武艺高强的随从才好。" 我一边应了,一边已神思恍惚,满心的慌乱,竟把智珠在握的兴奋感冲淡至无影无踪,再起程时,已经提不起一丝兴趣和沈诃若说话谈笑了。 阿顼,当真是你吗? 这一夜,自然又没睡好。以为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我已经真的快把他给忘了,可只是在惊鸿一瞥的背影之后,所有的记忆,似在刹那间复苏。他的清秀眉眼,他的柔韧薄唇,他的栗色长发,连同他嬉笑怒骂的一点一滴,如此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让我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认为我真的可以忘了他。 天未明,我便叫小落传话出去,让人去帮我找了个手法高明的画师带入府来,听着我的描述,不断修改描绘,直到近午时,才将阿顼的大致容貌画出。默默凝视时,只觉轮廓虽是类似,只是眉宇间的英气和倔强始终差了太多,更别说那双流光璀璨泊了层墨蓝的眸子了。 这天底下,应该无人能将他那等红着脸对我横眉竖眼的骄傲可爱神情画出吧? 正让多找些画师过上,画上几十上百幅,好再叫侍从去细细寻访时,萧宝溶听说此事,特地赶来见我。 "怎么没到端木先生那里去?"他一边问着,一边随手拿起桌上的画像,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个少年是谁?" 我索然地盯着画像,说道:"是我……喜欢的人。如果不是我被弄到魏营去,他应该……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吧?可现在,我找不到他了……" 萧宝溶那双云淡风轻的眸子蓦地揪痛。他欲言又止,"阿墨……" 我的眼眶一阵发热,不想让人笑话,忙背过身去,悄悄抹去泪水。 我原以为萧宝溶一定会走过来,以他一贯的温柔体贴,好生地委婉劝慰我,让我靠住他的肩头,叫我不要哭泣。 可我的身后半晌没有动静。 我回头看时,萧宝溶竟然已经踏出房门,缓缓地顺了铺着五彩鹅卵石的小径,倦乏般地默默往前走着。 我虽然被救回,并渐渐养回原来的明媚丰润,萧宝溶看来却更瘦了,一抹清淡修长的背影远远拂过一树石榴花时,仿佛会反过来被那树石榴花拂倒。 阳光明媚温暖,榴花耀眼夺目,他的身姿却清淡如碧水,沉寂如深潭…… 他毕竟也是逍遥惯了,突然被迫至最前方,应付那么多钩心斗角,大约也累坏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大约还在歌舞弦管间饮酒作乐,不管魏军打到了哪里,也懒得理吴相权势有多大吧? 不论能不能找到阿顼,我都得站出来,和他一起分担这一切。 我不能让我风华绝世的三哥,这样一日复一日独自憔悴,独自烦忧。 我亲自安排着惠王府的侍卫,让他们务必挨个客栈挨个客房一一查找,不许有一处纰漏,就是挖地三尺,也务必将阿顼找出来。 如果,那跟随着我的人真是阿顼的话,他在宁都人生地不熟,一定会投栈,没理由找不到…… 如此闹腾了四五日,这些笨蛋竟然还是回报没找到。 倒是意外地让他们发觉了一名乔装成南人的北魏人,并在他身上搜出了京畿布防图。 我跟端木欢颜学了一段时间,对于基本的布防图已能看懂,一眼看出这张图画得很粗略,应该是从外围间接打听来的信息。 萧宝溶微笑道:"抓着个没用的小奸细,交给兵部处理吧!" 我冷笑道:"谁说没用了?" 我随即换来府中谋士,令他悄悄地去另绘一份精细的京畿布防图来,将这名奸细和布防图一起交给刑部尚书晏奕帆,"就说惠王和文墨公主说了,这奸细背后一定有南朝重臣为内应,让他好好审问。" 晏氏是永州有名的士族,晏奕帆自七年前调任京师,便为萧宝溶一身才识气韵折服,从此成了惠王府的常客。驻扎城外的永州将领晏采宸,正是晏奕帆的堂兄弟,二人我都见过,正是惠王这一支的得力助手。 自萧彦入京,朝中有言官弹劾丞相吴鑫徇情补用官员,集结党朋,乃至文武百官多出其门下,把持朝政。 奏表上去第二天,言官便被吴系官员以构陷朝廷重臣之罪下了狱。吴鑫尚未及得意,便有翰林院大学士宋梓为首,带领一批谏议大夫、监察御史联名保奏该言官,并继续弹劾吴相闭塞言路,任人唯亲,陷害忠良,有违君父重托。接着便有地方巡抚举证,说吴相贪财纳贿,卖官鬻爵,并有贪污盐税之事。吴相一系极力辩驳,反指宋梓联结朋党,为人指使,把矛头直指近来势头正旺的惠王萧宝溶。 可惜这最混乱的时候,萧宝溶又恢复了府中的笙箫弦管,朝中人人皆知萧宝溶夜夜筵席,只为赏惠王新编的一支舞曲,或新作的一首新词,恍若完全不知朝中的喧闹纷纷。 闹得正厉害时,刚大破魏军的征西大将军萧彦忽然上奏,呈上据说攻破广陵时在魏营找到的一封信笺,却是卑词请求魏军撤兵,愿割舍江北所有城池,奉北魏为上国,与北魏划江而治。这信笺虽无落款,字迹却与吴鑫相似,一时朝中哗然。原来吴系官员中一些狡猾之人看出些苗头,也开始保持沉默,暗中观望。 火已燃起,我何不妨再去浇上一桶油?晏奕帆那等聪明人,自然心领神会。 萧宝溶看我安排着,皱眉叹道:"丫头,你还真有些从政的天赋。" 我把侍女送来的银耳莲子羹亲自舀了一碗,送到萧宝溶跟前,嘿嘿笑道:"这是三哥和端木先生教导有功!嗯,也该谢谢吴皇后,否则,我还是个只知整天在三哥跟前玩闹打雀儿。" 萧宝溶喝了一口羹汤,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宁愿……你终日只知在我跟前玩闹打雀儿……" | |
|
|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