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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没事。”他清寂的眼中略带着深软幽亮,巍巍地握住了我的双手,拉着我坐在床的边缘。

  见他想起身,我立刻按住他,“别动,你有伤,万一扯动了伤口怎么办?”

  他乖乖地不再动了,唇边划出淡淡的笑容,“方才苏景宏进来,只对我说……雅夫人是个好女人。”他扬起手,轻拂过我的脸颊,将我散落在耳边零落的发丝勾至耳边,“头一回,他在朕面前夸一个女人,一个他讨厌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先是被苏景宏突然对祈佑说的话给怔愕住,随后又被他那句“讨厌了大半辈子的女人”之语逗笑,“大半辈子?那时的我还未出生呢,如何被他讨厌大半辈子?”

  他无奈笑,却是多过宠溺,轻轻勾起了我的发丝,凝望了许久,“以后……不要再落发了,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再也不会。”

  原本带着笑意的我被他一句话弄得眼眶酸酸的,看他对我那情深款款的目光,我仿佛回到了从前。终于忍不住,我俯身靠在他的怀中,泪水一滴滴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你真是傻,为何要亲自带着连思过去,你真的不要你的江山了么?你舍得放弃吗?”

  “我舍不得。”他很坚定地吐出几个字,随后又道,“看见连曦那把刀抵在你的脖子上,我很想赌,但是不敢赌……因为赌注是你的命,我输不起。”

  感觉到他的手一直轻抚着我的脊背,那言浅意深的话语,前所未有的安心让我黯然一笑。

  他将我埋在他怀里的头勾起,轻柔地抹去我的泪珠,看他刚毅的轮廓因唇角浅浅的笑意而柔软,我不禁有些呆愣,好久没有见到如此沐人的微笑,只属于他!

  在我怔忪之时,他微白干涩的唇已经覆了上来,冰凉的舌尖触碰让我有些适应不了,向后退了分毫。他勾着我的颈项,不让我躲闪,唇齿间的嬉戏纠缠使我无法抗拒,就如一杯香气四射的酒,愈饮愈醉。

  他厚实的手绕过我的腰间,隔着厚实的衣衫抚弄着我的**,我立刻伸手制止他继续下去,“祈佑……你……你有伤!”在空隙之间,我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真的……很想你。”他避过我制止他的手,唇慢慢滑落至颈边,唇时而轻柔若水地拂过,时而激狂若骤雨,迫出我紧闭唇间的呻吟声逸出。气息交织,于静默里带有暧昧的气息间,只听得彼此渐渐凌乱的心跳。

  他渐渐火热的身躯灼了我抵在他胸前的手,怯懦着想要收回,但是迷乱的理智却让我攀上了他的颈项。他一个翻身,与我调换了个位置,将我压在身下。

  见他此番举动,我立刻清醒了神智,惊叫:“祈佑,你不要命了!你的伤才刚好……”我轻轻推拒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使他的伤口裂开,“别再动了,好好躺着。”

  此时的他就像个孩子,伸手揽了我的腰肢,紧紧箍在怀中,任性着不肯松开。我不得不将脸色沉下,“祈佑,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我轻轻将压在身上的他由身上翻过,让他重新平躺在床上,看着他的小腹上渗出了丝丝血迹,火气顿时涌上心头,“又流血了!”忙想下榻唤军医来为他重新包扎。

  祈佑却紧紧拽住了我的手腕,“馥雅,别走。”他的眼中黑得清透,“留在我身边,让我好好抱抱你,不要让人来打搅我们。”

  “可是你的伤……”我仍是不放心地盯着雪白的纱布上已经染上的丝丝的血红。

  “一点轻伤而已,我还承受得住。”他将我揽入怀中,疲乏地伏在我胸前,闭目休憩,平稳的呼吸让我感觉他睡着了。

  我的下身尽量不去贴靠在他的身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将他的伤口扯裂。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深深地凝视着他的容颜,就怕他会从我面前消失一般。

  对于我的触碰,他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随即松弛而下,放在我腰肢的手又紧了几分,深深吸了几口气,脸上挂着干净的笑意,“馥雅……我爱你。”

  一怔,我怀疑刚才听到的是幻觉,又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含着笑意重复了一遍。

  好久,都没有听他再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好像……唯独在与他大婚那夜,他对我说过……

  笑意渐浓,很认真地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纳兰祈佑说,很爱你,一辈子都不愿再与你分开!”他很有耐心地又回了一句,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前,薄削唇边犹带笑意,真的……很像个孩子。

  我喜欢这样的他,因为此时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真正的他!

  待我惊醒,床侧却空无一人,我的心凉到脚底板,祈佑呢?祈佑呢?

  迷惘地在帐中搜寻着,却见展慕天搀扶着祈佑揭帐而入,我一惊,立刻赤脚翻身跳下床,搀扶着他另一只手,冲着展慕天道:“皇上伤势未好,怎么能随便出去走动,你看,伤口又流血了。”

  “臣也劝皇上勿出去,但是皇上坚持,臣拗不过他。”

  祈佑淡淡地笑了笑,“朕的伤势怕是军中将士最为担心的一点,若朕不出去给他们一个安心,这场仗我军便已输了一半。”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你的伤才刚稳定下来,药材还有好些日子才到。你要再出个万一,我岂不是又要再上雪峰采一次雪莲!”口气突然闪现异常的激动,但是搀扶他的力气依然是小心翼翼的。

  我与展慕天合力将他扶坐在一张铺放了雪狼皮的椅子上,他软软地倚靠其上,带着笑意睇着我,“朕没事的。”

  无奈地叹息一声,我忽望四个暖盆中的火没有初时之旺,便蹲在火盆边往里面加炭。

  帐中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展慕天似乎察觉到什么,躬身一拜,“臣先行告退。”

  只听得帐幕被揭开又被放下的窸窣声,火炭噼噼啪啪地在盆中燃烧着。我起身走至他身边,颇为忧虑地问:“祈佑,这场仗有把握打赢吗?”

  “没有。”他回答得很轻松,但是这两个字却是如此凝重。

  “这么没有信心吗?咱们的兵力比连曦的兵力要盛许多。”听他这样说我很讶异,从来没有想过不可一世的他会说出这样没有信心的话来。

  祈佑拉过我垂放在侧的左手,“是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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