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情迷五胡乱华 >  上一页    下一页
一四四


  “对,抛远些,它们饱了就不会盯着我们了!”桓温命令手下抛地上已发出阵阵熏呛扑鼻,散发浓浓恶臭的尸体,我紧闭双眸,不敢再看,唯感觉阵阵恶意直涌上喉头。

  “好了,我们悄悄走!”桓温在我耳畔轻声说道,拖着我便向旁边走去,出了狼的视线便向前狂奔,跑出没多远,那群狼再次追了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蓦地发出嘶鸣声,周围迅速聚集了几十只野狼,嘶鸣声亦越来越多,狼也越围越多,我们几人都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依我之见……只怕是会粉身碎骨了!”桓温蓦地感慨,毫不掩饰地自嘲道,“几十只,上百只野狼,不知道我们够不够它们吃,你说会怎么样呢?我猜会很痛!想不到我英明一世,却是糊涂了这一次,早知道真是后悔去找你了,白白葬送了我随从的性命不说,连自己都是性命即将不保。”

  “你不会死!”历史上的桓温是老来得病死的,但若是此时不会死,那谁会救我们呢?除了光,再没有东西可以救我们了,对……光?夜明珠!我忽然思起,从腰间掏出夜明珠,大声念道:“我现在性命快不保了,发光吧!若你有灵就请发光,保护我们平安逃出狼群。”

  桓温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老气横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东西哪里会发光,若真的发光了,我桓字倒着写,怎么会发光呢?若它发光了才奇怪!”

  我思绪一滞,背脊微微发凉,着实也不敢论定它会发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发光吧!你若想我活着便发光,我知道你一定会发光的,一定会的!”

  “都说不会了!”桓温轻叹,又仓皇地碎碎念道:“这可怎么办呀,我老大不小了,妻都还未娶,现今天就要葬身狼腹了,若能活着,我一定先把媳妇给娶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娶媳妇?”我不悦地蹙起眉心,神情十分严肃地道,“发光!快放光好不好!”它往往会在毫无意料的情况下发光,这次我相信一定也能。

  四周的野狼越聚越多了,不断向我们靠拢,手中的夜明珠,仿佛懂人性,倏地发出刺眼的强光,光环笼罩着朦胧的夜空,如同白昼!野狼更是不再上前,我抓着夜明珠带着他们向路口逃去,野狼只是咬牙凄厉地嘶吼着,不敢上前,待我们逃离狼口,夜明珠的光才瞬间熄了。

  “原来是这个东西发光,不是你?”桓温目瞪口呆地盯着我,抚着胸口道,“还好这东西会听你命令发光,若不然,我们可要葬身狼腹了,既然如此,我们快些走吧!”

  “人有善愿,天必佑之。你自己好自为之,若不然总有一天下场堪忧。”我双眉一敛,睨着他,语气带着冰冷,心里却在窃窃思量,到底夜明珠会有何秘密?

  他随之默然,似乎在思绪着,在随之而来的缄默中,我忽然听到隐约的嘈杂声不断传来,几人慌忙躲去丛边高拔而密盛的草丛中,我一瞬未瞬地紧盯着道路,数万名士兵瞬间出现在眼前,石虎正坐在华丽的大马车里,而冉闵脸色凝重地在一旁走着,他的面容就在眼前,我却怔住了,温润的泪蓄满了眼眶,威胁着泛滥成灾,其实他早已深刻在我心头,想忘亦是难忘,只是再次相见便又恍如隔世……

  我凝眸顾他,心蓦地揪痛,手将草攥得死紧,嘴唇微微颤抖地翕张,厉草割破了手掌,血……滴滴渗落,泪亦是滴答……滴答……冉闵呀,你可知道……我与你近在咫尺却宛如天涯海角,只能泪流满面地看着你从我眼前经过……这一瞬,我心绪激荡,悲喜参半……

  他倏时将目光射向躲在草丛中的我,四目相对,二人都怔住了,他的目光如寒潭、如深渊,有清明的光泽,又有炙人的热度,嘴唇亦是翕动着仿若有千言万语想出口,随即却若无其事地侧过脸,缓缓地消失在我眼前,深浓的剑眉下,那黑亮流转而时时顾盼的目光我却感受到了,我知道他有看到我,只是他没有唤我,刹时只觉万事俱休……

  紧紧捂住绞痛的心,呼吸更加急促,心头切切牵念的却不是这些,我是个随时会死去的人,就算相见,相守又能如何,如今只怕是难过年关了。对他不仅是爱,亦是种绝望和无奈。万千思绪纷至沓来,才知,心往往可以很坚强,也可以因他一个眼神而崩溃……待那疼痛再次传来之时,额上已是涔涔冷汗。

  待士兵过后,我们才小心翼翼行走,刚才不远,便瞧见两条山中小路,绞痛越发厉害起来,几乎逼得我撑不住,只是咬咬牙,道,“你们走吧,别再跟着我了!我要独自去过完我的余生!好意我心领了,早些回东晋去吧,经历了这些生死想必你们有些事,也想得明白了。”

  “可是你这身子能上路吗?不如我们送送你吧,这个乱世,你一个女儿家要去哪儿?又能去哪儿?”桓温仍是紧跟着,神情有些无奈,眉宇之间浮上忧虑之色,眼中盛着赞美与欣赏,遂轻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子,若是可以,我们结拜做兄妹,如何?日后你若有何事,自然可以去东晋找大哥!”

  我冷冷轻笑,笑里满是苍凉悲凄,切齿道:“我能去哪儿?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儿,或许他会返回来找我吧,又或许他早已忘记我了,身后事不用你们管!”

  他沉目思索,猛地扬眉:“说得也对,我们身上并无银两,还不知道能不能过黄河、江水,回东晋,看来只能行乞而回了!唉,想不到我纵横三十年,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忧虑。”

  我秀指握紧,指尖刺破掌心,一线血丝缓缓滴落,心自是痛得无以复加,桓温沉声告别道:“那我们就告辞了,一切小心,若有事可来东晋找我,唉,还不知我能不能回东晋!”话毕便摇头,从另一条分叉路走去。

  我死死咬住牙,忍过一波波痉挛一般的疼痛朝山中走去,左穿右插,已到了一溪涧旁,躬身兀自舀水解渴,疼痛已是缓解了不少,躺在岩石上,仰面望着这蓝天白云,我的心从未如此疲倦死寂过,缓缓褪尽外衣,将束着的长发放下,穿着亵衣裤便走进了水中,身子半坐于水中,缓缓地涤净身子、长发。

  不知洗了多久,终于涤身干净,却舍不得起身,只是在清澈的水中,我才感觉舒坦,想起冉闵,刹那涌起不可抑制的悲伤,我与他,就如天与地,隔了一生一世的距离呀!

  背后突然有双手紧紧地将我钳制,使我动弹不得,火热的唇印在我颈间,细细而深情地亲吻着,我心深深一震,目中隐隐泛着水光,侧过脸去,却仍看不清来人的面目,深深吸气才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

  “你说我会是什么人?”温柔的嗓音在我耳畔轻声响起,我僵硬地移动颈,缓缓地转过身盯着他,泪水遂然涌出,将头埋入他温暖的胸膛,凝咽道:“冉闵……你来了……我就知道,你有看到我……”

  他淡淡轻叹,有着浓浓的自责与悔恨:“是,我来了……我又怎么可能弃你于不顾,别哭了,刚才将大王送进营内,我就急忙赶来了,你不会怪我吗?怪我来晚了?”

  我一时默然,只是紧紧搂着他,复含泪笑言道:“不怪,当真不怪,我又怎会怪你呢……我知道,你年初有去找我……只是我……不知道罢了,你可是想明白了?”

  “若不是想明白了,又怎会去找你,慕容恪说你在南方,怎会在这里,告诉我,你又出了何事?”他神色凝滞中带着期许与忧虑,目光柔情一如从前岁月。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