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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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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早晨上班,看见迈着正步进来的周亚露,今天她穿得特别漂亮,水红色的丝绸衬衫,领子上是白色的领花,白色的一步裙,原本清丽的脸上,还上了腮红,比平时更美艳。她看见我仿佛看外星人一样,先是围着我转了两圈,我有气无力地说:“亚露姐,求你别转了,你没迷糊,我都要迷糊了。” 她抿嘴笑了笑说:“今儿早上挺好,没晚?”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苦笑,是没晚,我倒宁愿晚一点儿醒,永璘才只有十一岁,起码等他六十来岁我再醒,我才没有遗憾。 都怪那个可恶的总裁,要不是因为他要来,我何至于那么早就被我妈叫醒。心不是一般的揪痛,而好像拴着一根绳子,被人扯一下就钻心地痛。 到了下班时间,还是没见那位讨厌的总裁到来,我借故往周亚露那儿去一趟,问她:“亚露姐,老总怎么现在还没来?”周亚露头也没抬说:“今儿性格怎么大变了?”我一愣,哪儿有什么漏洞,她抬起头说:“往常有什么稀奇事,你隔十分钟就能来问一回,今儿要下班了才想起来问,我还以为你转性了。” 我笑了笑说:“我倒是想转,关键我才一米六八,估计我这个头,做完变性手术,只能算是二等残废。” 她站起身,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我的头顶重重敲了一下说:“你就贫吧!对了,朋友送了我两张这个周末清东陵的门票,乾隆裕陵地宫开放十几年,一直想去看看,也没机会,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去。” 一听‘乾隆’两字,我心一紧,别再提他了,再提我真要得相思病了。她见我半晌没说话,问我:“拧着眉头,像要吃人一样,你到底去不去?” 我也想去裕陵看看,即使祭拜他一下也好,我笑着在她桌子上轻轻拍了一下说:“亚露姐相邀别说是去裕陵,就是去南极,我也舍命相随。”毫言壮语之后,仍没忘此行的目的,“总裁到底来没来?”她直起身子,靠坐到椅子上说:“总裁今早上就到了,只几个高层主管简单开了个会,就走了,我连他长成什么样儿,也没看见。” 我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昨晚上特为他来,做了一面小旗,准备等他一进大门,就开始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周亚露笑着瞪了我一眼说:“听说总裁是个冷心冷面的人,你别贫惯了,见他也贫,到时候被炒回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和亚露姐下了旅游车,抬起头看见远处重檐歇山式建筑,黄琉璃瓦覆顶,约六七米高的圣德神功碑亭,与我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我头脑一片空白,腿一软,差点儿坐到地上,我曾于乾隆二十年陪乾隆拜祭过孝贤皇后,因我是女性,并没有进到地宫里面,只是在地宫外遥拜了一下。而今一见,却恍如昨日。看来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梦,否则梦境怎么会与历史如此紊合?在扬州大明寺进香的时候遇见老和尚,送我几句真言,来时有形、去时无踪;二百年事、前世今生;紫檀美玉、梦会蛟龙;清龙汉凤、痴恋情深。莫非这场梦,要我重走前生之路,难道我的前世是魏佳氏? 登上亭子,见亭内竖立两统石碑,东碑刻着满文,西碑是汉字,看上面的文字书法,依稀像十一阿哥永星的手迹。如今隔着二百余年,石碑仍旧保存完好。亭外广场四角有四根白色石雕华表,由须弥座、柱身、云板、承露盘和蹲龙组成。柱身上雕刻着一条腾云驾雾的蛟龙,一组华表上所雕的龙竟达近百条之多。 第一次进到地宫,地宫由九券四门构成,进深五十余米,周围的平水墙、月光墙、券顶和门楼上都刻满了佛教题格的雕刻,有四大天王、八大菩萨、五方佛等等,旁边还有藏文,梵文经咒。刀法娴熟精湛,线条流畅细腻,人物造像生动传神。 我知道乾隆生前会满蒙藏汉多种语言,而且他信奉佛教,曾将雍和宫改成喇嘛圣地。对于他的地宫里有这些图像我并不觉得稀奇。 裕陵于乾隆十二年破土动工,直到乾隆十七年修建完成,当时乾隆亲自护送孝贤皇后、惠贤皇贵妃、哲悯皇贵妃三具棺木由静安庄殡宫出发,将三位娘娘下葬到裕陵地宫。而乾隆二十年,嘉贵妃去逝时是第四位安葬在裕陵地宫里的娘娘。乾隆二十五年,纯贵妃去世时,乾隆曾下旨今后除皇后外,所有妃子一律安葬于妃园。当时那拉皇后,回眸一笑,竟让我也惊艳不已。 由导游带着进了裕陵地宫,顺着台阶向下走去,导游一路解说:“裕陵有很多迷,乾隆的棺材没在中轴线上……。”一进地宫门见中间的一具大棺材上放着乾隆的画像,我一看画像忍不住两行热泪滚了下来,乾隆四十年时,虽已六十余的乾隆还很年青,而短短过了二十年画像却已垂老矣。 我拭了一下泪,见导游指着乾隆东首的棺材说:“乾隆东手的第一个灵棺是孝贤皇后的,他是乾隆的嫡后……”我对着孝贤皇后的灵位做了一个揖。周亚露捅了我一下,叫我好声听着,别以肢体语言破坏导游的注意力。 我忙抬起头,见导游正抿着嘴笑,难怪她笑,这些人来只是为了观赏,而我却有另一种心态,他们不理解我也在情理之中。导游又指了第二个棺材说:“这个是孝仪皇后的……”在我的印象中并没有一个孝仪皇后,乾隆在那拉氏死后不立后,而且那拉氏死后并没有葬入裕陵地宫,而是打开业已封闭纯妃地宫的石门,与纯妃葬到一个园寝中,难道后来乾隆回过味来,把那拉氏的尸身又重新装敛,赐号孝仪。 导游又说:“孝仪皇后本是汉女,姓魏,后来被乾隆抬入镶黄旗,改为魏佳氏。”魏佳氏?我惊呼了一声,周亚露白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在乾隆四十年前,我并没有得到皇后封号,看来这个皇后的封号,要在四十年后,因为梦醒了,我并不知道令妃的阳寿是多少,不知道这个皇后是封的,还是追的,要是追的,就应了大明寺那个解签老和尚所说,死后之荣,更胜生时, 曾记得孝贤皇后过世的时候,乾隆问我赐她什么谥号,我说我最喜欢‘仪’字。看来这个谥号乾隆还是记在心中了。 导游继续说,孙殿英盗墓的时候,曾经打开孝仪的金棺,发现孝仪皇后容颜不变,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能让尸身,历经二百余年不腐。我忽然想起乾隆曾给我看的那枚定颜珠,莫非乾隆真的将此珠给了死后的孝仪。 只听导游说,孝仪皇后崩逝于乾隆四十年正月二十九,我掐指算了算我苏醒的时辰正是乾隆四十年正月,与导游所说的魏佳氏寿数吻合。他又说,孝仪皇后是最后葬于乾隆裕陵地宫的女人,与皇帝生同衾死同穴,是每个后宫女人的梦想,连乾隆五十五年过世的香妃也没有听到这份荣宠。嘉庆、道光年间屡加尊谥日:“孝仪恭顺康裕慈仁端恪敏哲翼天毓圣纯皇后”。她与孝贤皇后一样配享太庙,孝仪皇后,出身寒微,却得到满清最伟大的皇帝乾隆的圣誉隆眷,不知道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谜? 是呀,怎样一个谜?我的心很酸。趁着导游带着游客,走进下一层的时候,我跪在乾隆棺前,不敢出声,狠狠在心里哭了两声说:“皇上,臣妾看你来了,你的厚爱,臣妾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皇上曾说过今生欠来生还,你还欠臣妾一世夫妻,前生臣妾是妾,今生臣妾要为妻。” 忽然背后有人拍我一下,在这地方,冷不丁被人拍一下,吓得我差不点儿跳起来,听周亚露说:“没事跪这儿做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乾隆是你的相好!”我回头很不友好地看了她一眼,她笑着说:“快走吧,要下雨了。” 随着人流走出乾隆地宫,心里闷闷的,抬头看了看天,浓云遮住日月,天空一下子暗下来,仿佛在天上涂上了一层漆,被人一挤,撞开了我和周亚露紧拉着的手,差不点跌倒,那人慌忙扶了我一把,入鼻的是一股熟悉的檀香味说:“这么不小心。”听声音也像是弘历的声音,暗红的天气,影绰绰一个高个子的青年,挺拔的腰身,在我身前走过去,我追过去一步,喊了一声:“弘历。”那人回过头微微顿了一下,转身走开了。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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