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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九


  春风中,许寒芳笑而不语。

  秦煜挠着头不解地看看她,迈步朝屋内走去,顷刻间,他又快步从屋内跑了出来,满脸惊喜地望着她。

  许寒芳歪头俏皮地笑道:“天天都是你做饭,今天我做一回。”

  秦煜掩饰不住的开心和紧张,讷讷地说:“怎么,怎么能让您做这种粗活?”更显得局促不安。

  “怎么不能?别忘了我们是朋友!”许寒芳笑着反问:“你照顾了这么久,我也该为你做点事。”

  秦煜低着头止不住地笑,深深的酒窝挂在嘴角。不时偷眼斜睨着她,眼底似乎有着融融春意。

  坐在几案边,许寒芳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秦煜。

  秦煜看看面前精美的饭菜,拘谨地说:“您先用。”

  “不!”许寒芳摇头:“每天吃饭都是我先吃。今天你先吃。”

  秦煜迟疑了一下,还是夹起一小口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味道如何?”许寒芳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期待着他的反应和回答。

  “嗯!好吃!”秦煜微笑着点头。

  “真的?”许寒芳笑了,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哇!好咸呀。许寒芳连扒了两口饭勉强咽下。看着满脸笑意的秦煜难为情地说:“真不好意思,好久不做饭了。没想到做成这样?——我重做。”

  “不,真的很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可口的饭菜。”秦煜笑着把食盒抢下来,又夹了一口,拿起饭碗拌着饭吃了下去,吃的很香很甜,样子很幸福很沉醉。

  许寒芳心里酸酸的,也夹起菜慢慢吃了起来。

  午饭后,许寒芳照旧坐在太阳地里晒太阳。秦煜没有像往常一样劈柴,而是在屋内不知道忙些什么。

  许寒芳还在回忆着刚才的一切,心头仍是酸酸的。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门外。

  许寒芳看到马车,好奇地张望了一阵,马车只是停在门外,也不见有人进来,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秦煜迈步走到屋外,抬头看到马车,目光一闪,神色黯然。

  许寒芳伸头张望着马车说道:“秦煜,外面有辆马车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秦煜肃立在一边躬身道:“大王令末将找到娘娘后,恭请娘娘回宫。如今娘娘已经痊愈,末将恭请娘娘回宫。”

  “什么?什么娘娘?”许寒芳不解。

  秦煜肃容道:“末将只知道大王让这样称呼您,大王说,找到您后一定要护送您回去,会亲自给您说。”顿了一下,瞅了她一眼接着说:“大王还说会亲自向您道歉,请您原谅。”

  “不,不要说!我不要听!“许寒芳捂着耳朵,惊慌地摇着头:“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好不容易跑出来,再也不愿意回去。我不要回去!”尽管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还是觉得这一天来得太快,太突然。

  秦煜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娘娘,临行时大王再三嘱咐,一定要把您请回去。王令不可违……

  “我要是就不回去呢?”她赌气。

  “蕲年宫里的人……还……还等着您回去……他们……”秦煜吞吞吐吐,思量着怎么说。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许寒芳打断他:“可是我种的种子还没有发芽,我不想走。我想看它们会不会发芽。”她开始找借口。

  “好,那就等发了芽再走。”秦煜勉强说道,却目光闪烁。

  当你希望时间过得快些时,发现时间走的很慢。当你希望时间过得慢些时,却发现时间走的很快。人世间总是这样事与愿违。

  很快,种子发芽了。

  许寒芳茫然蹲在嫩绿的小芽边,看着毛茸茸的绿芽。用手从木瓢里捧出一些水洒在绿芽上。晶莹的水珠挂在嫩芽上像一个小灯笼,在太阳的照耀下溢出七彩的光芒。

  秦煜轻轻走了过来,缓缓蹲下,替许寒芳拿起了木瓢。

  “你说这脆弱的小芽它能长大、开花、结果吗?”许寒芳轻轻地问。

  秦煜有意无意转头瞅了她一眼,默默点头:“会吧。”

  许寒芳嘴角有了虚无缥缈地笑:“我好像已经等不到它开花了。唉!我连它将来开的花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有几瓣?都不会知道。”

  秦煜再次转头瞅向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它这么幼小,只怕抵挡不住风雨。”许寒芳用手指摸着毛茸茸的叶瓣,眼睛中充满悲哀。

  秦煜表情黯然,目光闪烁,刚要张开嘴说话,一只鸽子扑棱棱地落在墙头,咕咕叫着,圆溜溜的眼珠瞅着二人。

  秦煜看到鸽子,脸色一变,走上前轻轻捉住鸽子,从鸽子脚上取下一个小巧玲珑的丝帛卷,拿在手里小心的展开。的c1

  许寒芳仰起脸目不转睛地看着秦煜,她已经预感到鸽子带来的是什么,可是还是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秦煜单膝跪下,恭敬地道:“大王的令。”双手把帛卷呈了过来,眼睛木然地望向她。

  “不!我不看!”许寒芳目光闪躲着,用手把帛卷厌恶地推开。

  秦煜说话时头垂得低低的:“大王令,尽快动身回咸阳,蒙骑射已带兵马迎至汜水关、荥阳一带到了韩国境内……”他感觉胸口隐隐作痛,痛苦地皱起了眉。

  “不!”不等秦煜把话说完,许寒芳就抢着打断:“不要说,我不要听!”腿一软坐在地上。

  “王命已下,不得不回。”秦煜似在自言自语,也似在商量,更似在祈求。

  “我可以不走吗?”许寒芳的语气似商量,也似哀求。

  秦煜嗫嚅着说:“王命难违……”脸上的表情像石刻的一样呆板。

  这一天为何还是逃不掉?带我走,带我走,到哪里都好,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咸阳!许寒芳抬起头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却没有说话。她想他应该明白她。

  秦煜目光闪躲着,低下了头,头越垂越低。

  许寒芳想哭,咬着嘴唇将头扭到一边,把眼泪强忍了回去,再回过头却吓了一跳。

  秦煜恭恭敬敬地跪在面前,以大礼参拜,伏地恭谨地道:“末将奉大王令,恭迎娘娘回宫。”说着以头碰地。

  “你说什么?”许寒芳茫然问。总觉得自己听错了。

  “恭请娘娘回宫。”秦煜再次以头碰地。

  许寒芳坚决地说:“不,我不回宫!”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秦煜惊慌地抬头望了她一眼,不经意又看了看柱子上刻的字,低下头黯然说:“这是王令。请您三思。”第三次叩头。

  为什么?为什么带我回去会是你?许寒芳看看伏在地上的秦煜,看看土壤里在春风中瑟瑟摇晃的小嫩芽,说不出来的辛酸,千言万语也觉成了废话。无奈地说:“好吧,再等几天,这些小苗长的再大些,不会被风雨吹折,我就和你回咸阳。”

  秦煜双手按着地面,仰脸望了她一眼,恭敬地伏地领命:“是!”垂着头的目光却是空洞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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