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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嬴政颓然翻身躺下,枕着双臂,无可奈何地说:“芳,你不知道这一年来我有多孤独,多寂寞?”

  “那你也不该来吓我!”寒芳不去理会他那个话题。知道这家伙又在扮猪吃老虎,装可怜。

  “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强迫有什么意思?”黑暗中嬴政明亮的眸子满含幽怨。

  寒芳没有接话,重新躺下,刻意往里面挪了挪,和嬴政保持一定的距离。

  柔和的纱灯下,如梦的大殿内,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唉!我何时才能离开这里?去追寻我梦中想要的生活?嬴政的性格我太了解,他是不会轻易放我走的,我该找个怎样的机会跟他提出来早早离开?

  唉!我何时才能得到她的心、得到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芳的心思我太了解,她是迟早都要离开的,只希望这一天来得越晚越好。最好不走!

  这一夜,寒芳和嬴政二人都失眠了,暗夜中谁也不言语,睁着眼睛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第一百零六章 歪打正着

  寒芳回来后照例要向吕不韦回复任务的完成情况。吕不韦看起来依然是风度翩翩,超然洒脱。

  吕不韦满面春风地夸奖:“韩姑娘这次去巴郡可谓是圆满完成任务。本相没有看错人!”

  寒芳文绉绉应承着:“承蒙相爷厚爱,幸亏不辱使命。”

  吕不韦眯着眼睛望着寒芳,捋着胡子不语,目光忽明忽暗。

  寒芳觉得心虚,突然想到,自己在巴郡的一举一动有可能都在吕不韦和嬴政的监视下。暗怪自己大意?不觉后背冒出冷汗,故作镇静道:“相爷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奴婢就告退了?”

  吕不韦微微一笑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商业奇才,把巴家治理得有声有色。幸亏当时没有把你赐给……”说到这里觉得不合适又停住了,转道,“好好服侍大王。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寒芳躬身答道:“是。”

  吕不韦一击手掌,门外躬身进来一个近侍,手里托着一个托盘,跪在寒芳面前。

  吕不韦笑容可掬地说:“这是赏给你的。本相说过,好好替本相做事的人,本相绝不会亏待。”

  寒芳掀开红缎一看,是一托盘黄金,忙不迭地装出很开心的样子,“谢谢相爷!谢谢相爷!”

  吕不韦对寒芳的表现很满意,微微点了一下头,拿起了一份书简认真批阅起来。寒芳知道自己该告退了。

  寒芳手里提着沉甸甸的黄金往蕲年宫走,累得自己只想甩开膀子把这些黄金扔了。

  她心里莫名的烦躁。演戏要演到什么时候?虽然说人生如戏,可也不能这样演戏演个没完没了!

  寒芳晃晃悠悠走着,迎面碰上一个人,抬头一看是屈怀,不禁一愣。

  屈怀对她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到路边无人处。

  寒芳问道,“屈大哥,有事吗?”她突然想起了斗介,屈怀是否和斗介一样是楚国的奸细?

  屈怀看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嫪毐让我来提醒你,不要忘了你的任务。”

  “啊?”寒芳这才想起,嫪毐曾经给过她一瓶软骨药,她居然把这事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自去年起,嬴政的饮食茶水格外注意,现在只有你有机会了。嫪毐让你等着他的指示。”屈怀压低声音说着,眼睛警惕地扫着四周。

  “哦!好!”寒芳木然点点头。

  看着屈怀离去的背影,寒芳只想用力嚎两嗓子发泄一下。天不遂人愿,想活得简单却越来越复杂,想活得开心却越来越闹心。

  寒芳回到蕲年殿想找找那瓶软骨药在哪里,却扒来扒去也没找到。

  寒芳像一只无头苍蝇胡乱扒着,正扒得起劲,嬴政迈步走了进来,好奇地问:“你在找什么?”

  全神贯注的寒芳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找毒药。”

  “找毒药?”嬴政惊问:“找毒药干什么?”在宫里私藏毒药是要被腰斩的,她的毒药还放在蕲年宫?她要干什么?

  寒芳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说:“自杀!”

  嬴政一把从后面拉住寒芳,两只手把她的手腕攥得紧紧的,呼道:“芳,你怎么了?告诉我!”

  寒芳是一个情绪化的人,脾气上来时说话从来不经大脑思考。她看着嬴政大惊失色的模样,愣住了。

  嬴政见她不语,愈发焦急,道:“你快告诉我!你——你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他目光来回闪了闪,回忆着说,“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我,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他的额头冒了汗。

  寒芳张大嘴望着嬴政,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连眨了几下眼睛,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圆场。

  殿外一个近侍高声启奏:“启奏大王……”

  近侍话还没有说完,嬴政暴吼一声:“滚!滚出去!”

  近侍吓得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嬴政对着目瞪口呆的寒芳焦急地道:“芳,你说话呀!”

  寒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

  “你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寒芳只好点点头。

  “不!芳,你不要这么傻。我不会强迫你的,我说过不会就不会!我保证!”嬴政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不会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吧?自己赌气的一句话,却歪打正着?寒芳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你说真的?”

  “嗯!”嬴政点了一下头。

  寒芳开心地笑了,真的是歪打正着!

  嬴政长舒了一口气,紧紧攥着的手也慢慢放松,柔声道:“记住,以后生气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许拿自己开玩笑。”

  这么温柔的话语,寒芳听得心都醉了,几乎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浩然。只有浩然才能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语,只有浩然才能这样令人陶醉!嬴政也能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语吗?不觉迷惑了。

  嬴政把寒芳的双手捧到胸前,如梦幻般呓语:“芳!你知道吗,这一年我有多想你,我一个人很孤独,很寂寞,没有人能听我说心里话。他们都在算计着我,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开始,我还能和成蟜说说话,可是现在成蟜也不在了。”

  寒芳感觉如在梦中,迷离地问:“成蟜呢?”

  嬴政闭着眼睛,把脸贴在她柔弱的手上,喃喃道:“成蟜去上党平定叛乱了。”

  “哦!”寒芳迷迷糊糊应着,突然“啊?”地大叫一声,“你说什么?上党?成蟜去了上党?”

  嬴政一惊,清醒过来,对,成蟜去上党了!”

  寒芳恨铁不成钢,咬着牙道:“这家伙为何不听话呢?我都跟他说了这个地方一辈子也不能去。你为何不阻止他?”

  “上党民变,派他领兵伐赵,全都是吕不韦和太后商议定案,才交由我用玺。我无法阻止。”嬴政不明白寒芳反应为何如此强烈。

  “完了!完了!”寒芳急得连连跺脚,“他何时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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