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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野猪身上立刻中了多剑,鲜血滴滴答答洒了一串。还在兀自发疯地撞着树木。渐渐没了力气,倒在血泊中,还在轻轻抽搐。

  寒芳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野猪长长的獠牙,抚了抚胸口,惊魂未定。暗忖:如果刚才要是被这个畜生顶一下,不开肠破肚才怪!

  嬴义吓得脸色煞白,知道如果刚才不是她反应敏捷,可能后果不堪设想。他摇晃着走过来,“您没事吧。”

  寒芳看着倒在地上的野猪,愤愤地说:“也不知道我怎么惹它了?来撞我!”

  这时,树丛中又是一阵哗哗的响声。

  众人仗剑把寒芳护在中间,盯着哗哗晃动的树丛,严阵以待。

  树丛中晃晃悠悠拱出一头才刚会走路不久小野猪,小野猪的一只眼睛还流着血。

  寒芳立刻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刚才打弹弓无意伤了小野猪的眼睛,大野猪护崽儿心切报仇来了!她抬手制止了正要举剑的虎贲军。

  小野猪扭着屁股跑过来,用鼻子拱着大野猪打着卷的小尾巴急得直摇。

  寒芳弯腰把受伤的小野猪抱起来,问道:“嬴义,有药吗?”

  有虎贲军递上了药。

  寒芳抱着小野猪靠着树坐下,给小野猪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才发现小野猪的眼睛已经不可能再看见东西了。她抱着小野猪在树下呆呆坐着,怜惜地看着小野猪,小野猪在她身上好奇地嗅来嗅去……

  众人默默看着寒芳。

  寒芳抱着小野猪,问道:“嬴义,你说这个小野猪没了妈妈还能活吗?”

  嬴义走上前看了看,回道:“应该可以吧!”

  寒芳勉强笑了笑,问道:“真的?”

  嬴义低着头眼底泛起潮气,轻轻回答:“嗯!”

  寒芳站起身把小野猪放进树丛中。傻乎乎毫不懂事的小野猪扭着屁股,撒着欢跑远了。

  嬴义走过来轻轻请示:“这个畜生怎么处置?”

  寒芳望了望大野猪的尸体,随口说道:“埋了吧!”走到一边坐下。

  众人脸上略带失望,但是没有人出言反对,都一声不响地默默退下。有几个人默默去挖坑。

  寒芳环顾了一圈安静的众人,走到大野猪旁边,又仔细看了看,歪着头自言自语道说:“这可是大家意外的战果,埋了确实可惜!同志们架起火,我们烤全猪!”

  虎贲军听了一阵欢呼。

  山林里到处飘着烤肉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大家围着火而坐。一个虎贲军呈上一把短剑,恭敬地说:“请您先品尝。”

  寒芳一笑,“哪来这么多规矩?我说过我这里没规矩!”说罢笑吟吟地站起来,走到烤猪面前,左右看了看,用短剑切下一块猪腿,扔了给嬴义道:“接着,赶快吃了补补,我们好赶路。”

  嬴义抬手接过,腼腆地笑笑,低头不语。众虎贲军发出善意的哄笑。

  寒芳把烤猪分给大家,自己也拿了一小块,笑眯眯地走到嬴义身边坐下,吃得津津有味。

  嬴义望了她片刻,低着头轻轻说:“末将耽误您行路了。”

  寒芳用嘴扯了块猪肉嚼着,瞪着眼睛望着嬴义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老是婆婆妈妈的?吃你的猪腿吧!”

  嬴义不敢失礼,斯文地吃着。

  “喂,你可是武将,怎么吃东西文绉绉的?应该这样吃才对!”寒芳用手背抹了下巴上的油,狼吞虎咽地比画了几下。

  嬴义忍不住轻轻一笑,继而愉快地放开口狼吞虎咽吃起来,吃得油汁横流。

  寒芳扑哧一笑,吸了吸自己指头上的油赞道:“这才像个武将的样子!”

  晚饭过后,照例大家围在一起说笑。

  寒芳命令嬴义躺到一边休息。

  正有说有笑,一个小黑影一拱一拱地跑了过来,小野猪一瘸一拐地跑到寒芳身边,在她身上蹭着。

  寒芳呵呵一乐:“哎呀!你认识我了?”抱了起来一看,小野猪的前腿受了伤正在流血,怜悯地道,“没妈的孩子就是可怜!”

  寒芳把小野猪的伤包好,喂了些清水、竹笋给它。

  小野猪居然赖在她的怀里不肯离开。

  寒芳哭笑不得地点着猪鼻子说:“你把我当什么了?不是把我当成你妈妈了吧?”

  周围的人听寒芳说的有趣都忍不住轻笑,饶有兴致地看着。

  嬴义正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看见寒芳过来,忙坐起来。

  寒芳盘腿坐下,借着篝火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嗯,看你的气色好多了,再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

  嬴义感觉一股暖流无声地流淌进他的心里,滋润着他的心扉。他感激地说:“谢谢您!”

  寒芳侧脸望着嬴义不禁又想起了浩然,她把手臂枕在脑后靠在树上,回忆着从前。

  耳边嬴义浑厚的声音轻轻响起:“您在想什么?”

  寒芳透过枝叶望着天上的星星,说:“想我最想念的人。”

  “哦!”嬴义点点头。本就不善言谈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寒芳问道:“你有最想念的人吗?”

  嬴义低着头回答:“有!”

  寒芳随口接着问:“什么人?”

  “我的父母。”嬴义的头依旧低着,。

  寒芳望了他一眼,问道:“你的家在哪里?等我们回去了我跟大王说说,让你回家看看好不好?”

  嬴义身躯一颤,头垂得更低,答道:“谢谢您——我没有家。”

  寒芳迷惑不解地问:“你没有家?”

  “我是个孤儿。”嬴义强忍悲哀。

  寒芳怜悯地望着他,想安慰却不知从何安慰。

  嬴义低着头,粗糙有力的大手胡乱揪着地上的草,缓缓说:“二十年前,我父亲参加了长平之战就再也没有回来,母亲生下我后不久也抑郁而终。村里人抱养了我,三岁那年抱养人也去世了,村里人看我可怜就有人隔三差五接济我,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嬴义仰起脸,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黑暗中勾出完美的轮廓。他的语气很平静:“秦王政二年,我十三岁。那年,我们那里闹饥荒,家家都没有吃的,于是我投军——我不知道我的父母长什么模样。”他的眼睛里波光一闪。

  这是多天来,寒芳听嬴义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她知道他虽然说得很平静,但是内心的伤痛永远也不可能平复。寒芳也知道以他的性格,一切都是深深地埋在心底。今天能对她敞开心扉,讲述这些,说明他内心深处已经把她当朋友。只是碍于主仆的身份,不敢或者不愿表露出来。

  寒芳直起身转头望着嬴义,安慰道:“嬴义,你知道吗,在这个时代我也是个孤儿,我没有亲人,没有家。”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神往地笑了笑,“只有唯一的一个人,我把他当作我的亲人。他是我这个时代唯一的亲人。”

  嬴义听得似懂非懂,默默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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