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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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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裟转天特意送了两个小倌到他的荣安侯府,可见当时并没有看出什么倪端。那他又是如何得知那天他的怀中人是位女子呢,难道又是顾血衣?他们的交情真的有那么好?殷仲斜了他一眼,犀利的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森冷。 容裟后退了半步,恭恭敬敬地拱手为礼,“恭送侯爷。” 殷仲冷冷地打量他,而他,就一直保持着那样谦恭的姿态,眉梢眼角皆是一派温顺平和,圆滑得不见丝毫破绽。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容裟不过是个缩在梁王身后惯会察言观色的小角色而已。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他。如果他可以刻意地让别人轻视他,那么他真正地深浅,又有谁知道? 殷仲仰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心情却不受控制地转为低落。他让马车先回去,自己则带了石钎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回走。更鼓悠长的尾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夜空里,没有月,也没有星,夜晚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而这潭死水里,偏偏又藏匿着那么多让人捉摸不透的危险,纵然他想要置身事外,似乎也不能够了。 殷仲长长一叹。 这一段路并不长,他却走了很久,久到他刚刚走进离园,就看到了东厢窗口的烛光熄灭。 殷仲收住了脚步,目光却怔怔地落在窗口上。也许是因为那一瞬间的的亮光在黑夜里太过惹眼了,虽然烛光已经熄灭,那明亮的画面却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固执地不肯散开。脑海里再度浮现出她那双决绝的眼眸,殷仲的心头竟掠起了一阵钝痛。在他的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是坚硬的,冰冷的,需要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去全力应对。而她,却用那双魔幻般的手为他打开了一个柔软的出口,让他在丝丝萦绕的桂花香里,看到了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那些久远的温情。 原来那记忆深处的模糊的温暖,他从来也不曾真正地忘却。只因为再也无法得到,便不得不深深地埋藏起所有的渴望。渐渐地,便也开始觉得那样柔软的情绪,是他生活中所不需要的了。可他还是贪恋了,贪恋自心底里被她勾起的那一丝模糊的柔软。那里面包含着一种他所不能了解的神秘的悸动,随着他的靠近,心底那隐秘的喜悦也在一点一点地扩大。然而,他所期待的东西却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光彩斑斓的水泡——只消现实里一个轻轻的触碰,便砰的一声在他面前碎裂开来。前一刻还依偎在他怀里取暖的人,下一刻重又在自己的周围筑起了高高的堤坝……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还是说,他所期待的东西原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脆弱”两个字,让他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得到的那个小面人来。那个栩栩如生的武将,让他珍爱得连吃饭的时候都要把它摆在碗筷的旁边。那样的珍爱,最终也还是毁了。因为他舍不得让它离开自己,所以睡觉的时候也将它留在了枕头的旁边。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清楚地记得,当他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下的一堆渣滓时,那种欲哭无泪的心痛。 殷仲疲乏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无声地问自己:如果能重新来过,会怎么做呢?会把它放得远一点吧。殷仲微微叹气。会把它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因为太过于珍惜而被捏碎在自己的手心里。 “如果苏颜想要另外一样赏赐,侯爷可不可以答应?”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只是想让她高兴,结果却让她加倍不快乐。殷仲的嘴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脚步却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慢慢地朝着东厢走了过去。他听见石钎的脚步追上来,又停住,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也许在石钎的眼里,他还从来不曾这样的失态过。就算是愚蠢吧,他想,人总要蠢一次的。一想到狭路相逢的两个人错肩之后,也许终此一世都不会再见面……这一刻想要见到她的愿望,就变得前所未有的迫切。 门无声地打开,又合拢。 殷仲弹出一缕指风封住了秀娘的穴道,沉睡中的秀娘眉头微微蹙起,随即沉入了更深沉的昏迷中。殷仲伸手拨开了通往内堂的软帘,屋角的烛台上还亮着两支白烛,朦朦胧胧的,摇曳着满室的静谧。还没有看清楚床帐里沉睡的人,她的气息却已经悄无声息地弥漫了过来。那是泉水一般干净的味道,混杂着丝丝缕缕的药气和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让他焦躁的心立刻就沉静了下来。 这是她的味道,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弥漫着让他放松的味道,不知不觉就已经成了习惯,一想到即将会失去,他便满心地不自在。 可终究还是要失去了。 殷仲走过去拨开了床帐。 她已经睡着了。微弱跳动的烛光朦胧了她的眉眼,即使凑得近了,也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仿佛她是一团勉强聚在一起的烟气,眨眼之间就会消散开来。 那么的不真实。殷仲轻叹,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眉。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一样的不快乐。他忽然想到,他还从来不曾见到她开心地笑过。她大笑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也许他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看看她,在她走之前,把她的样子看得清楚一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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