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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脱身出来,回到摛藻堂,见到一位没有想到的客人。

  “五爷,您怎么来啦?”楚言笑逐颜开,私心里很喜欢这位五阿哥,要是再把他和怀湘送作一堆,就更好了。刚刚做成一个大媒,楚言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红娘转世。

  五阿哥温和地笑着:“来看看你。听说,前两天,绿珠又欺负你了?”

  楚言有些尴尬地笑着,开始是这样,不过,结果是绿珠被她欺负得很惨!

  五阿哥有些歉意,安抚道:“她被指给了十阿哥,我也不好再多说她。额娘已经打发她回家准备婚事。只是,我听说,老十的府邸落成之前,他们夫妇还要在宫里住着,你多担待一些!”

  楚言连忙答应。

  “别太担心,老十会管住她,不会让你太为难。”

  楚言呵呵直笑:“我不为难!”绿珠再敢动手,算她胆大!

  两人都是微笑,默默相对。

  楚言突然想到一件事:“五爷能否给我写幅字?”

  五阿哥一挑眉,有些奇怪:“怎么会想到这个?”

  她屋子里有面墙空着,像挂点什么,而且,“在怀湘房里见到五爷的一幅字,觉得挺好的,也想要一幅。”

  五阿哥想了想,不记得何时为怀湘写过字幅。

  “长风破浪会有时,只挂云帆济沧海!”楚言提示说。

  五阿哥点点头,模模糊糊有了点印象。

  叫来底下人,磨墨铺纸,稍顷,一切就绪。

  五阿哥提起笔,微笑着问她:“要写什么?”

  楚言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什么都好!”

  五阿哥望着她,沉吟片刻,提笔写下“兰心慧质”四个字。

  楚言有些狐疑地看着那四个字,试探地说:“五爷是给怀湘写的吧?”

  正好,怀湘听说五阿哥在她屋子里写字幅,也走过来看,站在门口,听见这话,又惊又喜,一颗心怦怦直跳。

  五阿哥嘴唇动了动,一眼看见怀湘,怕伤了她的心,只好一笑,不置可否。

  “只有怀湘配这四个字,我要是敢挂这么一幅在房里,九爷见了一定笑掉大牙!”楚言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那幅字小心拿起来,摊在一旁晾干,又央求说:“五爷给我也写一幅吧。”

  努力忽视突来的失望,五阿哥含笑望了望她,写下“明珠光自砺中来”。

  楚言又开始唧唧咕咕:“这幅写的是五爷自己呢。给了我,可不兴反悔!”

  “是。不反悔!”五阿哥失笑,连忙保证,疼爱地看着她七手八脚地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楚言想了想,问道:“宫里面有没有装裱的地方?”

  五阿哥笑道:“还是荣宝斋裱的好。”

  本想说让他拿去裱好了再送来,谁知,楚言噌地跳了起来:“我这就去找何七,让他立刻找人帮我送去。”

  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留下一句:“怀湘,你陪五爷坐会儿啊!”

  摇摇头,好笑地看着她消失,目光落到怀湘欲言又止的娇羞,突然了悟,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失落,再想到怀湘的境遇,也有几分怜惜,心头转过种种念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罢了,既是她在意的人,就如了她的意吧!

  十月合着应该是楚言破财的月份。这一个月里,有三位阿哥过生日,偏偏这三个人都同她有些交情,三分寿礼是少不了的。

  十三阿哥刚出热孝,这个生日过得简单,只是请亲近的几个人过古华轩去吃一碗寿面。送什么礼物好?楚言想了半天,她现在手头颇为宽裕,多花点钱倒是无所谓,却不知上哪里去找一样合意的东西。视线落到拍纸板上,有了一个主意,用漫画笔法,为十三阿哥花了一幅炭笔肖像,请人做了一幅原木像框镶好。

  画中的少年负手而立,老气横秋,然嘴角轻笑,眼神顽皮,飞扬跳脱,神采逼人,眉目隐约正是十三阿哥,见到的人无不颔首莞尔,神似!十三阿哥欢喜不已,忙忙叫人在他书房中挂起来。

  十阿哥看了羡慕,求楚言也给他画一幅。十阿哥浓眉大眼,爽直憨实,楚言原也愿意一画,再想到绿珠,就有了几分踌躇。虽是信手涂鸦玩笑之作,到底敝帚自珍,想到一旦落到绿珠手里,受到糟蹋不说,弄不好又造出什么麻烦,便觉兴致阑珊。对于这类情形,她一贯也有主张:送吃的!要在现代,送个精致的大蛋糕,或者一瓶上好的葡萄酒,出手体面,入得腹中,穿肠而过,再跑几趟茅厕,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十阿哥生日这天,楚言请程师傅做了个圆形的大松糕,亲手用各式蜜饯在面上摆了个寿字,花花绿绿,飘着淡淡的清甜,别致好看。

  十阿哥自然想不到她曲曲拐弯的心思,欢欢喜喜接了过去,舍不得按她说的切开与众人分食,悄悄藏到一边。

  过完生日,十三阿哥就和四阿哥一起,随着康熙去巡视永定河河工。

  这天,十四阿哥跑来找她,说十月三十是四阿哥生辰,想在他的颐和轩为四阿哥做寿,要楚言帮着谋划谋划。

  楚言正对他憋着一肚子气,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这一阵子,楚言和十四阿哥来往较多,心里真是把他当作了弟弟看待,有时甚至会自然而然地说出一些训斥管教的话来。十四阿哥也不在意,有时嘻嘻一笑照着办,有时强辩几句顶回来,有时干脆耍赖装傻。最意外的是,有一回被德妃撞见,不但不见怪,反而喜形于色,直叫她多管管十四阿哥。

  有一回,见十四阿哥对着几道几何三角题抓耳挠腮,忍不住细细为他讲解了一番。十四阿哥因此得到南怀人一顿大力夸奖,在皇上面前出了风头,隔三差五弄些数学题来烦她。就算这些题偶然会有写错的,花了她一些时间figure out ,也还不算什么,真真令她气恼的正是十四阿哥。

  每次讲完一道题,十四阿哥都说明白了,复述一遍也是妥妥当当,几天之后,又会拿着差不多的一道题来问她。

  “这题上回做过,怎么就忘了?”

  十四阿哥呆了呆,挠挠头:“真的做过么?我怎么不记得?”

  楚言瞪他一眼,耐着性子把上次的题写出来:“十四爷想想,五天前是不是做过这么一道?”

  十四阿哥两下看了看,迟疑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有这么回事儿。可是,这两道题明明不一样么!”

  楚言强压怒火:“怎么不一样?只有几个数字不一样!图一样,问的东西一样,算不算一样的题?”

  经过这一段相处,十四阿哥已经知道,一旦真的把她惹火,很可怕!当下缩缩脖子,小声认错:“是,是一样。可,我忘了.。”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现在有时一天要做一百多个深呼吸,直到认为语调和平时一样平稳:“好。再讲一遍!可得记牢了,下回再拿差不多的题来问——哼哼!”

  当十四阿哥下次又拿来在她看来一模一样的问题,用无辜的目光怯怯地看着她,低头认罪说又忘了,楚言能做的还是只有深呼吸,以及无用处的警告。

  终于,楚言忍无可忍,违心地建议:“十四爷,这些玩意儿没什么意思,就不学了吧?有空多练练弓箭库布不好么?”他日后做的是将军,又不是数学家,就别让她跟着白受罪了!

  “怎么没意思了?意思大了!”十四阿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一番数学在天文航海工程上的应用价值。

  楚言紧紧握着两手,才勉强忍住没有过去把他敲晕。家教她不是没做过,知道自己耐心不怎样,她一向择人而教,挑的基本上都是成绩中等中上,想要挤进前十的学生,谁想到有一天会遇到这么个活宝,还骂不得打不得,还没有工钱,她到底冲撞了那位菩萨?

  为了快点摆脱这份苦差,楚言采取冷处理,十四阿哥的所有要求,一概不理会。何况是给四阿哥做寿,她昏了头才会送上门去给人挑剔!

  “那么,你那日会来吧?”十四阿哥退而求其次。

  “爷们兄弟乐自个儿的,我一个外人参合什么。颐和轩人手不够,也该去玉粹轩古华轩借人,轮不到我头上吧!”

  “四哥生辰,你不要趁机讨好他?”十四阿哥诡秘一笑,引来楚言怒视,忙道:“好了!不说了,我走了。人不到礼总得到吧?你好好想想送他什么。”

  18、把酒言欢

  当四阿哥大驾再次光临摛藻堂,楚言还真是一脸巴结讨好。

  自从她上次拒绝被“豢养”,四阿哥不知有意无意,算上出差的日子,竟有一个半月多不曾来督导过她。初时的轻松侥幸渐渐变成忐忑不安,倒不如被他打骂一顿来得安心舒服,楚言感叹自己犯贱,决定花点功夫修缮与下一任皇帝的关系,既然了解历史发展方向,就该善加利用,总不能反而把后路堵死。

  拿出那套青花茶具,亲自泡了一杯何七送来的铁观音,双手奉上。

  四阿哥睨了她一眼,楚言连忙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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