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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首战告捷之后喜讯频传,宁非与简莲的方法十分奏效,将敌人引入目标地点,由已经埋伏于高处的远攻一部射杀。这个方法看似愚蠢,毕竟箭手功力薄弱,无法应对战场上千变万化的形势,但是有苏希洵屡次临机应变地引敌入彀襄助,于是屡屡成功。

  大胜后二日,徐家军又发现一军营,有了前一次中计的经验,徐灿等人此番更为谨慎,然而不由得他不信,新发现的军营里士卒皆饮酒作乐,似乎在庆贺大胜,且还有在整理箭矢角弓的兵丁。只见那成堆的箭矢尾羽多染血迹,可见是从尸体身上拔下来不久,这立即就坐实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就是以建瓴箭阵逆袭徐家军的神秘军队。

  逃得一命的劳德怒不可言,又请五千兵夜袭。他们这次遮遮掩掩、小心翼翼地接近之后,确实看见并非空营。可是正待一举杀入,再度挨了一顿如雨乱箭。

  劳德手举钢盾,简直怒不可遏。他又中计了!这番箭阵比前一次要密集得多,一部分依然是从高处落下的箭矢,另一部分则来自于军营之中。

  那些埋伏于军营里的匪兵们躲在钢盾下对外一通乱射,己方的箭矢遇钢盾弹开,可是敌方基本都是装备藤盾,无法抵御建瓴箭阵的速度与力量。军营里的平射箭矢虽然略逊一筹,但仗着距离接近,依然创伤许多猝不及防的敌兵。

  随着一次次的作战,远攻部的匪兵们不断积累经验,又有源源不绝并且可以循环利用的箭矢为后盾,渐渐掌握了仰角控制诀窍,到了后来,根本不用等徐家军进入预定地点就可以准确定位瞄准。这正是以战养战的最佳诠释,只不过别人以战养战图的是物资装备,他们以战养战图的是经验手感。

  *** ***

  对于前两次败北,因只是局部战,伤亡不过两千人,尚不能对徐家军造成致命的打击。即便是这样,军心士气依旧不可逆转地被挫折了。

  尤其是劳德,他戎马一生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连对手的面都没见到,就连续两次被射得屁滚尿流。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可是去夜袭的人,不是被夜袭的人!

  徐灿痛定思痛,既然夜袭反遭伏,那不夜袭了还不成?

  不数日,徐家军终于探得山岳一个运粮要道。徐灿大喜,与诸将商议后定下良策:其一,舍轻骑不用,改用重骑,因重骑兵铠甲坚厚,箭矢难以贯穿;其二,改夜间奔袭为白日设伏,便于发现敌方的反包围。

  徐灿等诸将讨论之后,皆觉此策稳妥,正是破解敌方反夜袭战术的良策。

  第三次交锋,徐灿尤为重视,出三千重骑兵,意图控制粮草要道,扼死秘密大营的咽喉。

  劳德在上次夜袭中被射伤大腿,不得不在营前咬牙愤愤地目送重骑的离去。

  徐灿终于再也无法平心静气,这次,这次该有所斩获了吧!

  48、日月可为证

  可惜徐家军善用正攻法,遇上阴人成性的苏希洵,老实人必定要吃大亏。

  苏希洵等他那重骑队等得眼睛都快绿了,就连那所谓粮草要道都是叶苏二人合计之后安排下的。没等徐灿人马到位,道路上铁藜蒺、鹿角木、陷马坑等物早就层层叠叠。

  话说苏希洵还带着宁非去参观了前期布置。宁非个人没有打过真正的仗,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大部分都是从小说里面认识的,以前看八毛钱一本的连环画册的时候,早就对铁藜蒺、鹿角木之类的古代布陷物充满了好奇,如今一看,心中连呼阴险。

  这铁藜蒺就和布置在路面上的透骨钉似的,通体铁黑,不仔细看分辨不出,何况还是遍布落叶杂草的山野丛林之间。

  就算鹿角木只是埋了一半在路面下,一部分叉出了地面,可是在战场上兵贵神速,马匹奔驰起来,就算一等一的好骑手又能顾得上多少拌马腿的鹿角木。

  等待徐家军来到之时,马匹寸步难行,没过半日就有不下百匹战马摔折了腿。

  不怪徐灿等人无能,实在是淮安国内平原为多,这些驰骋纵横几乎淮安无敌的骑手一旦入了丛林山地,就好像是进了迷宫。地利地利,什么叫做地利之便,为什么孙子兵法孙武兵法要把地利排到了第二位,为什么连NBA英超意甲连打个比赛都要分个主场客场,地利的优势就表现在这里了。

  重骑耐心渐失,兼且马匹摔倒必会惊动敌方,再又山地难行,干脆将战马集在一处由小队看管,余者徒步行上。

  重骑兵所配皆是钢盔铁甲,普通箭矢奈何不得,所以也不怕敌人以箭阵偷袭。

  他们这些日子骑马骑得厌恶之至,恨不能下马来活动活动双腿。正像现代坐办公室做得椎间盘突出的中年人们,宁愿能够站起来走个几圈再说。于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身负近百斤的钢盔铁甲,移动速度怎可能快得起来。

  所谓的运粮要道在山的那一边,重骑兵们没有想到,苏希洵在那边已经命人堆起了十数个丈许高的荆棘堆。山中云雾环绕,湿气很重,植物难以燃烧,但若是浇上灯油,以剧火催之,虽然依旧难以引起大火,但必会造成浓重的毒烟。

  等那群重骑兵们越过一座山包正向下行走,忽然迎面扑来一股浓密黑烟,苦臭无比。

  待要转身脱离浓烟时,身上的铠甲成了沉重的负担,而风助烟势,转瞬之间包围他们的黑烟越来越浓密,如果不尽快离开烟区,就会生生被憋死。

  他们顾不得铠甲贵重,一路丢盔弃甲,狂奔回山的那一端。可惜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一轮蝗虫铺面般的杂乱箭矢。

  一个什长仰天苦笑,他曾是轻骑中屡立功勋的精英战力,因积功晋升至重骑卫,又升为什长。难道就要绝命于此吗?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啊,他一生之中堂堂正正地作战,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令人愤懑却无可奈何的景况——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一个,这就被迫得丢盔弃甲,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一个,这就要被射死在穷山恶水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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