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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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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愿得一心人,求不得(杨坚角度) 傍晚时分,府衙的厨房里头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我的山鸡羹刚刚熬好,听说孕妇要多吃鸡,这是我中午的时候,骑了匹快马出城去猎来的。阮陌这一胎怀的十分辛苦,而我又与她分离了那么长的时间,一直没有陪伴左右,心里头十分愧疚,只希望能够多做些什么,让她心情能够舒畅些,让我们的孩子顺顺利利地来到这个世间。 “杨大人对夫人真是好啊!都在这儿待了两个时辰了。”厨房里的厨工们啧啧赞着,他们都以为我是在为独孤伽罗熬汤,事实上,在我心里,我的夫人,从来就只有阮陌一个。 我小心翼翼地端着鸡汤往正堂走去,路过药房的时候,正瞧见一个太监立在药房门口把守,我知道宇文邕又在为阮陌煎药了。这几日,阮陌喝的药都是他亲自煎的。若非他,我的孩子便不能够幸存下来,而阮陌也不会醒得这样快。我应该感激他的,可我心里头却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知道,他也喜欢阮陌,阮陌这样的女子,就像是一株岩缝里长出的小草,历经风霜却又坚忍不拔,这样的小草,实在特别,你很难不喜欢。可你若一旦爱上,便再戒不了。我难受,只是因为阮陌心里头也有他。 我有时候会自欺欺人地不去想她心里头到底爱谁多一些,可是当瞧见宇文邕坐在床头,而她却泪流满面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会牵扯着有点痛,她是在伤感什么吗?她历经艰险就为了帮宇文邕夺回实权,在她心里头一定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宇文邕在一起吧?可是她偏偏怀了我的孩子,她这是在跟宇文邕感叹命运弄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有半点情绪流露出来,不管怎样,阮陌现在她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她有了我们的孩子,我会带着她离开南阳,只要从今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总有一日,她的心也会完全属于我。 一想到此,我便好受了许多。再回头看药房的时候,也有些得意起来,从这一点上来看,我才是胜利者。 我加快脚步往阮陌那儿赶,生怕冬日的寒风将鸡汤也吹凉了,快进门的时候,却听见里头隐隐传来阮陌的呜咽声,我吓了一跳,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尉迟纲的声音在里边响起,“你别难过了,就算陈帝他真的不相信你,事情也不是那样坏。你跟着杨坚,还不是一样可以享尽荣华富贵?” “可是这孩子终究不是他的啊。等到孩子一长大,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他。倘若是别人的也就罢了,偏偏陈蒨他是见过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陈蒨的孩子?”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响,鸡汤洒了一手,汤油泼在手上我却一点没感觉到烫,我简直不能够相信自己的耳朵,阮陌……阮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你确定这孩子是陈帝而不是杨坚的?时间隔得那么近……” “哪有当娘的不清楚孩子是谁的?我也没想到那晚在伏牛山上竟然就中招了。都怪阿弥。非要出什么布告将我奉迎回京,陈帝一定是怀疑我这肚子里头的孩子是阿弥的!”阮陌懊丧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她幽幽叹了口气,“真要是阿弥的就好了!我也用不着这样愁断肠。” 我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肺被撕裂的声音,原来那天她说的是真的,她那晚与陈蒨在伏牛山上果然发生了什么。我当即就想冲进去,只是脚还没有抬出去就后悔了,我其实早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不是吗?她与那么多人虚与委蛇,处处留情,不过是为了给她自己多留一些后路。可是,她为什么不试着抛却那些浮木,只选一条呢?我多么希望自己就是她最后挑中的良木,我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已经不再似从前那样,可是我错了。她也许从来不曾变过…… 我端着鸡汤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听到有人叫我,我恍惚地抬起头,过了好久,才渐渐将来人看清楚,竟然是独孤伽罗。 我其实有些不想见到她,尤其是不想见到她隆起的腹部,她不过是一桩交易下的牺牲品,我提醒着自己,只管与从前一样,心肠硬些,忽略掉她与我之间的联系,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娘娘还是没有胃口么?”独孤伽罗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她瞥了我一眼我手里头端着的山鸡羹。“你大中午地跑出去就是为了做这个?” 我只觉得讽刺,随手把鸡汤甩给她,“你不是要喝吗?那你拿去喝吧。” 我转身欲走,哪知道独孤伽罗的脸上忽然露出欣喜的表情,“这是给我的?”我愕然地看着她,忽然间想起我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板着一张脸,只有在人前的时候,才会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 我于是说道:“孕妇是该多喝点鸡汤的。厨房里头还有热的。”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跟她保持一点距离,当即掉转头一声不吭地离开,哪知道独孤伽罗却喊住我,跟我说:“我已经将元太后有孕的消息散布出去了。” 我一震,愕然地回头看她,难以置信,“你想做什么?她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做?”明明是失望透顶,却还是不忍有任何人伤害她。 独孤伽罗不慌不忙,“她没有对不住我,我这么做也不是害她。夫君,我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我这么做是想成全你。皇上下旨将她奉迎回宫,若真是这样了。你们以后又哪里还有见面的机会?我索性毁了元太后的名誉,到时候大臣们定然会劝阻皇上把她带回宫,尽量掩盖这件事。等这阵风声一过,夫君你再将她接回府里,对外只说是早年娶的妻子,倘若夫君想给她一个名分,我也不介意与她平起平坐。” 我的头有些昏沉沉的,总觉得眼前的独孤伽罗有那么一点不真实,“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做事的风格。” 独孤伽罗哑然失笑,“可不是吗?我也不曾想自己会变成这样。”她伸手摸了摸隆起的腹部。这个动作令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我再怎样刻意忽略却还是会禁不住想,那儿孕育着的小生命也是我的骨血啊。 她说,“也许这就是做了母亲的原因吧。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就算夫君的心从来不曾在我这儿,但至少,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我这才想起,这个小姑娘也曾为了我设计瓦解突厥与宇文护的联盟,也曾为了我身陷南阳囹囫,她也把她的一切给了我,饶是一开始不情不愿,不清不楚,但是到了最后她却是这样的奋不顾身。 我下意识地把手搭在了她的小腹处,小家伙重重地踢了我一脚,我不禁一笑,可这一笑竟惹出泪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是阮陌?为什么阮陌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夫君,丽华她刚刚踢你了,你感觉到了吗?”独孤伽罗有些雀跃地说道,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我面色一变,“你刚刚说什么?丽华?” 独孤伽罗不解地看着我,“他们都说我这一胎怀的是女儿,娘娘说你早给女儿起好了名字,就叫杨丽华,夫君,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杨丽华。我只觉得心中在淌血,这是我和阮陌说过的名字,这名字是我为我和她的孩子所起的,她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告诉了别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独孤伽罗的,我跌跌撞撞地如游魂般随处乱走,阮陌她是没有心的吗?还是她的心从来不曾为我停留过半分,所以才能够这样泰然处之? 我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南阳城才刚刚缓过气来,大街上只零星有几家酒肆开了,专门做将士们的生意,我找了个包间。要了几坛酒,一罐接着一罐喝。我素来是个隐忍的人,从来不曾这样大醉过,喝醉酒的时候,才觉得这感觉十分美妙,能够将一切烦恼和不快都忘却掉。 清晨酒醒出门的时候,外头已经在飘雪,地上也有薄薄地一层,踏在上边沙沙地响。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偶尔碰到几个人,都压低声音在低低地讨论着什么,我侧耳倾听,隐约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太后苟且之类的话,那些人的脸上都挂着窃笑,我脑袋嗡地一响,突然间想起独孤伽罗说的话,她说今天全城都将知道元太后怀孕的事,我再不敢停留,一路小跑回府衙。 快要走进衙门时,我突然听见独孤伽罗的叫唤,回转头时,却见她从对面的树下走出来,一张脸都冻成了紫色,细细的柳叶眉上也结了冰晶,她哆嗦着说道:“夫君,可算……可算等到你了。” 我吓了一跳,只觉得她都快成冰人了,“你不会在这儿等我一夜了吧?” 独孤伽罗并不回答,只是说道:“我已经在后门为你备好了车,你快些带娘娘走吧。” 我不解地看着她,独孤伽罗紧张道:“昨天夜里,陈国忽然派了使臣来,说要把她接去陈国,皇上那边自然是不肯的,只把使臣留住,想办法怎么推辞拖延,可是我瞧这样子,只怕不论是皇上还是陈国都不会轻易罢休。不如趁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快些带了她离开这里。” 我的心一抖,陈蒨这是来要人了? 我犹豫地杵在那里,不知道何去何从,独孤伽罗却在一旁急急道:“夫君,你其实早就想带她走了,不是吗?既然已经后悔了一次,就不要再后悔第二次了。” 后悔了一次?是,那次我带着阮陌离开伏牛山,却还是又回去了。尽管那次是被阮陌骗回去的,可是若我足够坚定,她又哪里能左右得了我?这之后,我便再没有快乐过,倘若能让我重来一次,我想我说什么也不会回头。 经过这么多天,这么多事后,我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算阮陌她不甘心,她再怎样令我着恼,我也想把她留在身边,独孤伽罗说得对,我早就想带她走了,直到今日,明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还是想带她走。 我经独孤伽罗这样一催促,立马提起脚进衙门去,进门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瘦小的身子,裹在厚厚的裘衣里,却还是不能够完全遮蔽住她走样的身形,我忽然间有些不忍,“那你呢?” 独孤伽罗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皇上说了,他会封我为一品诰命夫人,你不用担心。” 我明知道这样对她很残忍,可是我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是圣人,我不是君子,我只想拥有我想要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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