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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刺客

  “退——朝——”

  内侍的声音在宽广的大殿内显得空旷而又尖锐,平日里听来还有些厌烦的声音今日竟让堂下众臣都松了口气,更有甚者扯着衣袖轻拭额角滴落的冷汗。

  待皇帝离开后,原本安静的大殿顿时炸开了锅,大臣无一不议论起方才发生的事。

  一名老臣道:“老夫早就看出那秦宗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想他竟将这世间所有丧尽天良的事都干了个遍,真真是禽兽不如。”

  有人附和道:“甚是,甚是,他这是罪有应得。”

  “但王侍郎,我看他并非此等作奸犯科之人哪,怎生……”

  又有人问:“李大人有何看法?”

  被同僚点名,原还一直盯着大殿门口的李廉回了神,淡淡说道:“但凡事出皆有因,各位大人还是各自回家吧!”

  众人讪讪,也没了讨论的兴致,皆想起方才发生的惨事,不由又冒出了冷汗,身在温暖的大殿之内却只觉得心慌燥热胆战心惊,寒暄一阵也便各自散了。

  李廉盯着那些同僚的背影兀自沉思,忽被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回过身去却见镇国大将军任子衡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李大人,下朝了还不打算回府?”任子衡问,“不如与我同行?”

  “与将军同行实乃李廉之幸。”李廉应允,“将军,请。”

  任子衡的目光在李廉身上溜了一圈,点了点头,抬步便走,李廉伴在身侧同行。二人还未走两步便被一名内侍拦了个正着。——1q2q3q手打

  “将军大人可让奴才们好找,”内侍朝任子衡笑笑,说道,“皇上这会儿正在御书房等您呢。”

  既是皇上有请,任子衡便不能与李廉一道离宫,任子衡笑道:“看来今日无缘与李大人同行了。”

  李廉本身并不介意是否有他同行,只道:“既是皇上有请,我就不耽搁将军面圣的时间了。”

  任子衡看了看内侍,侧了侧身,以唯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音贝在李廉耳畔道:“本想知道李大人会如何记录今日早朝发生之事,真可惜。”

  李廉没再说话,任子衡便在内侍的催促下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李廉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也跟着离开。

  路过午门时,早已不见了秦宗正的尸身,行刑留下的血迹虽已被清洗,却仍有一道红色的痕迹在,在冬日暖阳照耀下,竟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一回到府中,李夫人便迎了上去,见他满脸倦色,李夫人担忧道:“老爷,今日这是怎么了?”

  李廉朝夫人温和一笑,道:“无事,砚儿呢?”

  “老爷要见砚儿?”李夫人还有些担忧,却转头朝门口喊道,“管家,去请公子到书房见老爷。”

  “夫人,我且去考考砚儿的功课。”李廉轻拍夫人的手,转身朝书房走去,待他到了书房,李砚已然等在里头。

  见了他,李砚忙恭敬唤道:“父亲。”

  李廉踱步到书桌后坐好,问道:“砚儿,你可知今日我喊你来此做甚?”

  “孩儿不知。”李砚道。

  李廉看了眼前的儿子一眼,心下感慨万分。他们李家虽世代载史,世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有幸得了两子,可次子与长子并不尽同,次子生性漂泊不喜束缚,幸上有兄长担下一了责任,他与夫人也便由着他去,直到长子意外身亡,家业的担子便落在了次子的身上,生生将这孩子给困在了家中,自次子归家之后性子也变了不少,对此他虽心疼却十分无奈。

  “父亲有话直说无妨。” 李砚见父亲盯着自己却又叹气,明了他又想起了兄长,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今日早朝,刘御史一道折子弹劾秦宗正与礼部王侍郎,皇上看了折子后大怒,命人直接将秦宗正拖出午门杖毙,王侍郎则被下了天牢。”李廉道。

  “父亲,此事可有蹊跷?”李砚不解。

  “表面看起来确实这二人罪有应得,但……”李廉一顿,看向李砚。

  “可是他们二人在长公主生辰宴上的言语惹出的祸?”李砚闻言神色一凝,立刻便明了了父亲话中的意思。

  “恐怕将此事联想起来的人不少。”李廉边说边起身开了密室的门,领着李砚一道进了密室,看着满室卷册,心下感慨了一声后又嘱咐了他几句方离开密室。

  待李廉一走,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李砚毫不费神便在东面的架子上拿下一本册子,又于旁边两格中寻到了另一本册子。

  坐在书案前着手磨墨时,李砚不期然想起了琳琅来。当初他本以为她是秋家人,不想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她真正的身份,将所有事连在一起一想,便知是被闻秋那看似天真的小丫头给摆了一道。回到家中后父亲不准他再提起她,他也便渐渐不再去深思她的事,不想今日朝中又因她起了风波——王侍郎此人虽贪杯,为官倒也清正,今日却以贪下狱,皇上又不让人陈书,其中之缘由确是耐人寻味。

  李砚摊开了上书“嘉庆正册”的册子,盯着空白之处许久后,方落笔写道:时点庆九年十月二十二,御史举朝中贪污之事,帝怒,斩宗正秦尧于午门,礼部侍郎王党下狱。

  将册子放置一旁待墨迹风干,又于另书“嘉庆别册”的册子上写道:时嘉庆九年十月二十二,御史举朝中贪污之事,帝怒,斩宗正秦尧于午门,礼部侍郎王党下狱,二人之罪起因十月初十承元殿之宴。

  盯着一旁尚待风干的墨迹,李砚忍不住想起温文尔雅的兄长。这本是兄长的工作,却因他的早逝而落在自己肩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李家都因兄长的死笼罩在一片悲凉中,都说兄长的死是意外,可他……不信。

  托望苏查了这么久,何时才能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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