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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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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丹青与魔影坐在石桌上下棋,棋局很乱,全然没有套数,魔影根本不懂战术,只是借着下棋的动作寻求休息的手段而已。 柳丹青摇摇头,突然怀念起与李写意在山上的那几日。 只可惜,宗主下令魔宗所有人都暂停活动,连着他们几大护法也被约束在阴山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山。 “柳护法,你觉得那个人……”魔影还是看信极不顺眼,即使卓云已经向整个魔宗的人公布了他的身份,可他毕竟是曾经的敌人,而且统御天机阁这么多年,魔宗众人根本不会掉以轻心。 公然表示他是自己的爱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还只有卓云干得出来。 “红颜祸水啊。”魔影耳力甚好,早已听到里面的动静,本就皱成川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柳丹青重重地将白子敲在棋盘上,扰乱着魔影的听觉,“懂不懂什么叫做非礼勿听!” “他们根本没打算瞒着我们。”魔影恨恨地说,“宗主那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一个男人迷成这样?” 柳丹青但笑不语,眼角瞟了一眼远处紧闭的房门,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个世上,他还不知道有谁能让宗主失常,那些自以为做到的,往往死得不明不白。 只是,信……也许真的不同吧。 夜深露重,阴山山巅寒气沁人。 信悄悄地推开卓云,又在她腰上的昏睡穴上点了点,随便披了件衣服走出门去。 秋天的月色昏暗惨淡,笼在绝顶的薄雾里,平添了一份凄惶。 明知道结果,却还是不得不为之。 回头又望了一眼卓云的方向,信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地换上纯黑的夜行服。 按照卓云“不经意”透露的消息,他在魔宗错综复杂的建筑群里穿行。 到了最大的那座高塔前,信猿臂微伸,顺着塔身从容地攀了上去。到了顶层,他微微翻了个身,游鱼一般从窗户滑入。 卓云手持着一支蜡烛静静地站在阁楼门口,魔影则站在廊檐的不远处。 “你果然还是为了天香豆蔻而来。”卓云的语气,说不出是怅然还是释然。 “你将天香豆蔻的地方透露给我,不就是希望我来偷吗?”信丝毫没有被捉住的惶恐,反而从容地靠着窗户,坦诚地望着她。 “……天香豆蔻,我已经给柳丹青,让他带往燕国了。”卓云愣了愣,然后淡淡地说,“我总要为你做一件事。” 信并不吃惊,反而了然一笑,“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这一趟?”卓云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你该知道,我对背叛我的人,从来不会手软,即使是你,也不会。” “我知道,”信微微一笑,“你需要我的背叛。” 卓云皱皱眉,挑眉问:“什么意思?” “你在害怕,害怕自己会真的用心,所以你费尽心思让我做出背叛你的行为。”信一脸了然地望着她,“其实我接近你的目的确实不纯,你没有怀疑错。” 卓云虽然早知道答案,而且也是她自己需要的答案,可是神色依然黯淡了些许,“这些日子以来,你有真心过吗?” “你呢?”信反问。 我为了天香豆蔻而来,你却一直利用我拔出阴蛊衍生的蛊毒,旁敲侧击天机阁的消息。两人在一起的一月来,表面上天天柔情蜜语,骨子里,却是钩心斗角,费尽心思。 这一月的温柔缱绻,竟谁也不知对方的真假。 “……你用情来骗我哄我,我当然不会上当。我生平最不屑的,便是什么情深意厚。”卓云犹疑了一下,然后讥嘲地笑道,“你一开始就是骗我的,是不是?” 信抬眸望着淡淡烛火下卓云清秀微红的脸,神色清明地道:“关于这一点我不曾骗你。” “你以为我会信吗?什么是情?”卓云抱臂冷笑道,“当初辛清璇用这两个字让我父亲守了一辈子,伤了一辈子,到头来不一样贪恋权势,弃之如敝帚吗?” 信静静地站在对面,等了许久,才轻声道:“……我帮你过身。” 小时候便阴蛊缠身的卓云,体内的蛊毒早已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她需要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为她过身,而她选择的那个人,便是信。 所以她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信背叛她的理由,这样,自己才可以理直气壮、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让信为她过身,让信替她承受阴蛊之毒。 这样的初衷突然被信点破,卓云免不了脸色一白,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都知道了?!” 信微微一笑,“你也根本没打算隐瞒我。” 卓云咬了咬下唇,半天才问:“为什么?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 “你问过我同样的问题,而我已经回答了。”信突然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蜡烛,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极温柔地搂着她。卓云的身体僵硬在他的怀里,却并未推开他。 “你一直不信任何人吗?”信叹息。 卓云拢在袖子里的拳头缓缓握紧,脸色青白交加,想脱离信的怀抱,却还是眷恋着那抹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额头顶在信的肩膀上,久久未动。 “好了,不用犹豫了,你让柳丹青将天香豆蔻带给少庄主,我的心愿已了,现在……做你该做的事情吧。”信的手扶着卓云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淡淡地笑道,“你的身子越来越冷了,又没有内力,再不过身,可能要受更多的苦楚。” 卓云愠怒地望着他,突然将握着的拳头松开来,伸手在信的胸口上一推,转身道:“你先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吧,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说完,她根本不看信,疾步往塔下走去,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魔影不解的询问声,渐渐远去。 信倾耳听了片刻,随即微微一哂,真是别扭的人啊。 从那以后,信便一直住在魔宗的高楼上,饭食皆由人送上去,楼下更是防守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最初的几日,卓云执意不去看他,却总是在黄昏时有意无意地经过楼底,淡淡抬眸,潋滟的眼波不明情绪地望上去,然后不发一言,离开。 信也靠在窗口处,在暗影里看着卓云愈显苍白的面容,心中微叹,继而揪痛。 她在憔悴,但绝口不提“过身”的事情。 信在沉默。在囚禁中沉默。 第二十八章 情义几何 “无父无母无情无爱无国无家。”王子情一口气说了六个无,这才转过头,微微笑道,“只有除了自己外一无所有的人,才能由着自己为所欲为,否则,你只能身不由己。” 秦旭飞从御书房大步走出,一直没有回看帝林的身影,跟在身后的太监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走到中途,遥望见月影的宫殿,来往的御医在火把的掩映下川流不息,不停地提醒着他:里面躺的人,在生死关头徘徊了一圈的女子,是他曾发誓要一辈子照顾守护的妹妹。 可是,他首先是燕国的王,其次才是哥哥! 月影,即使你知道了真相,也会明白朕的苦衷的,是不是?你不会像帝林那样不懂事,是不是! 朕问心无愧! 秦旭飞笔直地站在走廊上,深秋的夜浓稠清冷,透过他华贵却单薄的黑衫,风拂鬓角,拂过深刻英俊的脸,目光依旧如鹰一般明净坚毅。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无法重新走到月影的身边,无法看着他用心呵护的人苍白的脸。 至少,王子情是一个不错的妹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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