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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守在宴席四周的侍卫惊呼着“护驾”,快手快脚的太监则赶紧将烛台火把全部点燃。

  大厅再次明亮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切,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只见右首的三张案台尽数推倒,齐王张臂将闵柔公主紧拥在怀里,月影公主则堪堪挡在王子情之前,腹部插着一柄长剑,鲜血涌了出来,而剑的那一头,正是方才舞剑的风随溪。

  风随溪的脸色也极苍白,如气血不足般踉跄了一步。在瞬间的沉默后,太监尖利的声音马上响起,“抓刺客!”

  风随溪快速松手,撤剑,趁着侍卫还没有围拢过来,身化一道白光,往殿外跃去。

  李写意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手指合拢,扣紧。

  殿外很快传来一阵兵刃相击声,声音也越来越远。

  王子情终于松开手,焦急地打量着她,连声问:“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李写意哽了哽,轻轻摇了摇头,即使他表现得多么生气,多么决绝,在危险关头,依然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她的身边,仍然紧紧地将她拥着。

  “看看月影公主怎样了?”李写意提醒之下,王子情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伤者。方才的变故发生得太快,他只是在第一时间想到写意,依稀仿佛,有一柄剑向她刺去,他挡在了她的前面,可是现在……那柄剑在秦月影的身上。

  王子情悚然一惊,难道竟是燕国公主为他挡了一剑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旭飞已经从御座上大步走了下来,一把抱起卧在地上的秦月影,沉声呵斥道:“御医!”

  早就有手脚灵便的宫人将御医唤了过来,秦旭飞将妹妹移入内室,临走的时候,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王子情。

  王子情受人恩惠,不可能装成事不关己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事已至此,宴席自然不欢而散,燕王因心忧月影公主安危,自进去后就没有出来应酬,大家也自发地散了,至于那刺客到底是谁,又有什么阴谋——

  皇家的事情,他们哪敢打听!

  霍子路走过来向李写意表示了歉意,然后客气地将她送到轿子边,只说陛下明日亲自为公主压惊。

  说完,霍子路作势要将帘子打起来,李写意疏疏地抬起手,不着痕迹地拦在中间,“发生这样的变故,还望燕王陛下不要过于劳心。”

  霍子路诺诺地退到一边。

  李写意弯腰钻入轿子,四人抬的轿辇立刻往她现在住的筱水宫行去。

  待李写意坐定,一双手从身后探了过来,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润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到她的耳边。

  “……太冒险了。”李写意没有回头,也没有推开他,只是任他静静地抱着。

  风随溪将脸埋到她的发丝里,低低地说:“能这样抱你一下,也是值得的。”

  李写意低下头,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缓缓转身,面对着他。

  风随溪的脸依然白得吓人,曾经的伪装早已被霍子路清洗干净,英俊,神采飞扬,只是精神稍显委顿。

  “说,受了多少伤!”李写意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问。

  风随溪愣愣,然后孩子似的钻到她的怀里,闷声道:“不说!”

  李写意哭笑不得,手从他的领口处探了进去,风随溪连忙往后躲,黑漆漆的眼睛幽邃难辨,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吃我豆腐?”

  李写意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脱衣服!”

  风随溪立刻摆出一副贞妇节女的模样,交叉抱臂,誓死不从。

  李写意也不敢有多大的动作,毕竟在轿子里,稍有不慎,就会让人发现他的踪迹。

  两人对视了一番,她终于只得放弃,等回到寝宫里再慢慢收拾他。

  轿子终于停了下来,李写意吩咐他们直接抬到后院,然后屏退了左右的人,这才让风随溪下来。

  风随溪从轿子里踏出来的时候,虽然步履很稳,可还是不露痕迹地扶了她一下。

  李写意心一沉,反手抓住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拉到内室里,关门,灭灯,只留了一盏蜡烛。

  风随溪被她带得踉踉跄跄,心中不停地腹诽着风水轮流转的道理。

  “脱衣服,我要看看。”李写意再次不容拒绝地说道。

  风随溪苦笑,“你是女孩子哎。”

  李写意白了他一眼,“你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

  风随溪靠着软榻,大呼冤枉,“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捧着你都不够,怎么会欺负你,喂——喂!”

  李写意不跟他废话,早已伸手将他白色的外衫扯了下来,虽然因为他的不配合,只是露出胸口处一块肌肤,却足以让李写意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随溪见掩藏不住,索性以手夹额,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就是不去看她。

  “你这个——疯子!”李写意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千万别说,以你的本领会躲不开!”

  风随溪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累累伤痕,不过那鞭伤只是皮外伤,真正让李写意觉得触目惊心的,是胸口处一簇簇银针,似暴雨一般砸来的银针,每一根都泛着幽深的黑色,每一根,都淬上了凌厉的毒药。

  也因为这个人是风随溪,是堂堂药谷谷主,才能若无其事地支撑到现在。

  “……我若是躲开了,岂不是打在了你的身上?”好半天,风随溪才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李写意顿时语塞,一边手忙脚乱地找着治伤的药,一边不服气地埋怨道:“别糊弄我,你只是故意被捕,查探到言海的下落后就应该及时脱身,为什么还要假装被催眠?为什么还要表演那一出戏!”

  “我不放心你。”风随溪安静地回答了一句。

  “难道我就放心你?!”李写意揪住他的衣领,恼怒地说,“做事那么随性!若不是我了解你,我会真的以为你死了!”

  “你会在意我的生死吗?”风随溪涎着脸靠过来,对她的气急败坏熟视无睹。

  “你若是敢死在我前面,我——”李写意想说一句狠话,只是哽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去威胁。

  风随溪好笑地望着她,不依不饶地问:“你就怎样?”

  “我就算变成了鬼,也不会放过你!”李写意终于接了一句。

  风随溪笑起来,“我死了,好像是我变鬼吧,等你变鬼的时候,我早已转世托生了,难道你还准备和我痴缠生生世世?”

  想了想,他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老天保佑,下一世千万别遇见你。”

  李写意彻底无语,依然是一脸怒气,手下的动作却极轻柔,小心地将银针尽数拔出,然后抖着白色的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之上。

  “不问我大厅里那一出戏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风随溪疼得皱眉,索性自己找话题分散注意力。

  “嗯。”李写意头也不抬,继续为他处理伤口,等着后文。

  “他们给我催眠的内容是——刺杀王子情。”风随溪若有所思地说,“很奇怪是不是?可是更奇怪的是,刺月影的那一剑不是我出的,我只是发觉有人向你发暗器,所以才抢了过去。后来王子情护住了你,我刚准备趁着暗色脱身,突然有一个很厉害的剑客从我右边刺了过来,我只是下意识回敬了一下,结果不知怎么,剑似乎被他的真气所吸,最后竟然刺到了秦月影身上。”

  李写意顿住动作,疑惑地问:“难道月影公主受伤,只是一个局?”

  “很明显。”风随溪点头,“也许他一开始就不是真的想刺王子情,而是让王子情欠月影一个人情。”

  “秦旭飞到底想干什么!”李写意咬牙切齿道,“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算计!”

  风随溪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坐在她的对面,浅浅地笑。

  失态的李写意,很鲜活,很——可爱。

  他突然俯过身去,在她愕然抬头间,温柔地吻住她。

  这一次,她没有躲开,也没有挣扎。

  因为下一刻他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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