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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这是朕欠芸生的。”

  “凌月悠不是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么?!

  难道还要用我的孩子为她的孩子偿命她才甘“朕答应过她,一定会给她一个完美的交代。”

  洛梓轩的语气仍是冰冷,黑亮的眼眸忽然大雾弥漫,我的心骤然刺疼,当日听到苏芸生小产时,他亦是这样的恍惚模样,他,是真的伤心么?

  伤心苏芸生的孩子?

  一阵哀戚漫过心尖,我听到自己突然冰冷的声音,“放了东方邪,我依你。”

  恍若听到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即刻唤了宫人拿了令牌去天牢,我亦叫了绣言跟着去,她知道救出东方邪后,送他去哪里。

  阿萱姐姐,这一次,我成全你的幸福。

  还有洛梓轩,我似乎终于有些明白,我们之间太多复杂的关系,我对你已是伤痕累累,我们这样的互相维持着光鲜的表面,内里却早已划拉成开了一道深弘的沟,我们越行越远,早不该再想着相互厮守,白头偕老。

  莫说此刻我的孩子是假的,假若我是真的有了孩子,你却那么残忍的要毁掉它,此时我心里的疼痛只怕比上次你利用我对付纪梓延更加多上千百倍,所以,此刻,我无比庆幸,我的身体里,没有与你的任何牵扯。

  所以,现在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我太累了,再也无法承受你对我做出伤害后,再对我那么深情满满的示好疼爱。

  这一次,我决计不会心软。

  两厢僵持着,洛梓轩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禄亦端着碗恭敬地站在一侧,小碗里褐色水面映着金色阳光,却是铺散成一副嗜血的模样。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冰冷的手指更是寒凉。

  约莫两个时辰后,派出去的宫人回来复命,我看了眼绣言,她朝我点点头,心终松下大半,却又听得洛梓轩冰冷的声音,“喝掉它。”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尔后忽地转身拿了篮子里的剪刀,众人莫不骇了一跳,洛梓轩紧握的手更是青筋鼓出,我嘲讽地笑了笑,“别紧张,梁家如今只剩下我们姐妹,我答应过姑姑,一定会和她相亲相爱的活下去,即使她不在我身边。”

  说着,忽地拣起地上的荷包,一刀划过,并蒂莲被生生拆成两半,一朵妖娆绽放,一朵只有个大致的轮廓,但都是单薄,忧伤。

  我忽然想起当日我也是一刀划过我送给上官昊的荷包,一对交颈鸳鸯,成半。

  一个轮回过去,我面前的男子换成他人,然,结局却好似早已注定。

  我的心疼痛得无以复加,眼泪却已干涸在眼眶,抬起头时发现洛梓轩墨黑的眼底大片大片的凝结着什么,但没有细究,只冷着眼看他道,“我不会喝。

  许久许久,洛梓轩转过身,逆着光,他的身影看起来却是哀伤无比,他说,“那么,禄,送梁嫔去西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失宠(六)

  我独自一人去了西院,绣言被洛梓轩遣去了浣衣局时,眼眸里亦是哀伤大片凝结,然后突然从袖间拿出那枚碧玉坠子放在我的手心,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后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又郑重的将装着压制优昙蛊毒性的药丸的瓷白瓶子交给我。

  破败的西院,除我之外,还住着元祐帝第一任皇后——杨素儿,我以为她对我的怨恨颇深,亦做足了准备应对她的刁难,哪知徳禄离开后,她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就自回屋子里去了。

  这么些日子未见,她的眉眼依旧端庄如初,只稍稍添着倦怠。

  一夜无眠,屋子里藏着破败的味道,我平躺在床上,纤细手指流连在小腹,黑暗里,我的眼睛睁得极大,仿佛只有这样,身体里的哀伤才不会涌出来。

  佛说: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坚,其退亦难。

  呵,我冷冷地牵开唇角——爱?

  我和洛梓轩如今落得这样的地步,不可否认我们之间确实有爱,可是那又怎样呢?

  我们始终缺乏彼此信任,他伤害我,利用我,然后又给我甜蜜,极尽的宠爱。

  而我呢,也一次次的陷入他的虚假温暖里,如同在一个无底洞坠落,满心忐忑,却还是想要努力抓紧手边的东西往上爬。

  但到底会有一天力气会尽失,或许因为手滑,或许因为那东西突然碎裂,于是我便只有直直的坠下去。

  而苏芸生的孩子就如那样利器。

  刺破洛梓轩的手,于是我便只能哀哀地放手。

  竹言说我并未真正的有喜,她的话我保留几分,因为到底是没有孕妇应该有的那些症状,可是,我的小腹最近却莫名腾升开一股热气,我以为那里或许还是正孕育着一个细小的生命的。

  西院的日子平淡如水,我每日坐在银杏树下发呆。

  看着朝霞壮丽地映满天,看着艳红的晚霞烧红天,然后拖着日渐消瘦的身子回屋子安寝。

  每日送来的食物粗糙,但想着腹中那一团微热的气息,便也强忍住恶心,一点一滴地往下咽。

  这时,我恍惚有些明白,当初苏芸生为了肚中孩子不顾一切的坚定。

  因为身体里住着一个和自己骨血相连的生命,所以即便知道前方荆棘遍布,但也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走下去。

  只是,暗黑的夜里。

  我依旧会禁不住回忆起我与洛梓轩往日地甜蜜。

  回忆那串艳阳底下快融化的糖葫芦,那串淡紫的妖娆桔梗,胭脂画舫里遗落的我们欢声笑语……

  甜蜜越多,伤痛就越是沉重。

  一日一日过去,盛夏骄热已褪去,我却越发倦怠起来,身子亦是越来越单薄,而肚子仍旧是平坦地模样,我的疑惑更加浓深。

  薄凉的指尖时常流连在小腹——那团温热依旧清晰如栩的存在着。

  这一个月来,洛梓轩从未出现在这里,就连夜晚,亦是不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这时,我会忽然想起纪梓延,当日。

  他劫了我去魔昙门,让我遇见那样血色梦魇,我的精神崩溃,他对我歉疚满满,不敢见我,可亦会在夜晚的时候安静的站在门外,目光流露忧伤悔恨。

  可是洛梓轩,你怎么就没有呢?

  因为根本不爱么?

  太后,亦是没有踏足过西院。

  我生命中原本最亲近的人,忽然间。

  似乎都消失了踪影。

  只听送饭来地小太监偶尔提起,苏芸生如今圣宠浓厚,洛梓轩每日都歇在翠微宫,宫里各宫主子似都在叹息苏芸生的好运,没了孩子,竟也得到皇帝那么多的疼惜,这样下去,宫里不知何时又该有场热闹的盛宴。

  苏贵嫔变成苏妃也许就是一眨眼的事。

  苏芸生呵!心生苦涩,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

  这些日子地安静,让自己想明白,这世上,唯有自己能给自己温暖爱护,也许,还有——纪梓延。

  黑暗中,我疲惫地眨眨眼,从枕头下拿出那枚碧玉坠子,怔怔的出神,然后想起那日梅香的话,她说,任何时候,这枚坠子都会带您自由。

  自由……

  凌月悠,姑姑承诺给你的自由,你得到了么?

  浑噩浑噩的睡过去,醒来时,阳光万丈,屋子却仍是一如既往的落寞,淡金丝线穿手而过,猛地收拢,掌心依旧一片空落,无奈的笑意还未滑至嘴角,忽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今天起,西院的衣服都由你洗。”

  我讶异地抬头,竟是一直与我井水不犯河水的废后杨素儿,今身着淡紫衣裙,眉间映满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故意刁难你,我还没那闲功夫,这是昨日皇帝来的旨意。”

  洛梓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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