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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我指了指烈日下白玉兰树下的阴影,“瞧瞧,那一块块可不就是阴凉地儿?

  不过,若是凌妃喜欢在骄阳下展现身姿,木平麽麽我,自也不好说什么的。”

  “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

  “呵呵,那是我地专长。”

  我嫣然一笑,转头对绣言道,“还不赶紧去?

  没看见凌妃等不及了么?”

  竹言福了下身,走到气得脸色发白的凌月悠面前又福了下身,“凌妃娘娘,这边请。”

  她走在前,凌月悠瞪了我两眼,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我清浅一笑,那笑容染了薄丽阳光,如同烟花一般炫目。

  看着她挺直脊背跟在绣言身后,倔强,任性,似乎一下子就失了踪影,变成祈福大典当日我所遇见的纤纤闺秀,端庄俏丽盈满全身。

  唇角的笑容僵了僵,忽而又灿烂绽开。

  我们倆都在赌,赌我们在洛梓轩心中孰轻孰重的分量。

  他唤她‘夕颜’,她唤他‘轩’。

  那两声称呼,是这几天梗在我喉咙地刺,我不清楚他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亦不知道何时嫉妒已经满心满肺。

  想要知道真相、答案地心是那么急切,所以此刻地我,依旧是以前骄横任性、飞扬跋扈的梁迟沐。

  回廊上安放了一张小茶几,一碗冰镇地酸梅汤依然冒着寒气,一个小宫女正在给薄荷凉茶加冰。

  我惬意地半躺在藤椅上,身后两个宫女正轻轻地替我扇着风,空气焦灼,连一丝丝风亦是盛满骄热。

  视线懒懒地移向庭院,水杉阴影里的凌月悠骄傲地挺直脊背在绣言的督导下一次又一次地来回走着,薄汗侵湿她浅粉宫装,纤弱的蝴蝶骨越发明显,单薄的身姿,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绣言!

  不要碍着她的身份,就给我睁只眼闭只眼!”

  “是。”

  凌月悠转过头轻瞥我一眼,阳光太晃眼,我还没看清那一瞥当中包含着什么,她已转回头在绣言更严厉的监督下,近乎僵硬地走着。

  我面无表情地端了酸梅汤,轻啜一口,然后猛地将它摔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响彻整个庭院,宫人们慌忙惶恐地跪下,只有凌月悠,那抹纤细绝美的身影仍在水杉阴影里莲步轻摇。

  呵!给我装骨气!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硬到最后!

  示意她们起来后,我便懒懒躺在藤椅里,盛夏骄阳,晒得人昏昏欲睡。

  雾气袅绕的梦境里,忽而听到娘亲软软的唤着我,声音却是飘渺,我在团团白雾里,看不到她的身影,心中一怕,哭泣腾地涌出喉咙,‘娘——娘——’一声一声,凄厉哀痛不甘地喊着,却只有我单薄的回音应和着。

  虚空里,我抱紧自己的膝蹲下身来,将自己环成小小一团,哀伤的哭泣弥漫整个梦境。

  第九十八章 试探(二)

  “娘……

  娘!!”

  一声惊呼蓦然响起,我迷茫地睁开眼,晶莹泪珠还挂在睫上。

  视线接触昏倒在地的凌月悠,微微一颤,而原本要跑过去的宫人亦是僵了步伐,只有她的贴身宫女焦灼地唤着她。

  我慢慢站起身,意识还是茫然的,宫人撑着伞,小心地替我遮挡住毒辣的阳光。

  “怎么了?”

  我的声音很轻,梦里的悲伤正一点一滴地渗透出来,所以我看着凌月悠苍白小脸的眼睛里盛满哀伤。

  “娘娘中暑了,需要请太医。”

  绿乔不卑不亢地仰望着我,清澈的眼眸里透出坚持,就是这双眼里的沉静刺疼我,让我蓦然想起梅香,想起纪梓延,还有那场‘血色盛宴’……!

  瞳孔骤然紧缩,我冷眼瞪向宫人,“都愣着做什么?!

  还不去提桶冷水来,为凌妃去去暑!”

  满庭院的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人应声,我的眉头立时拧紧,绣言突地轻唤我一声,眼神示意我不可。

  呼!是太冲动了。

  闭闭眼,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烦躁的情绪,“送凌妃去偏殿歇息。”

  话一落,已有宫人七手八脚地扶起凌月悠,我木然地转过身,木然地朝大殿走去,内心,一片空白。

  偏殿那边将近折腾了两个时辰,才有宫人来回报说凌月悠醒了。

  彼时我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壶薄荷凉茶出神。

  绣言在我耳边说了几遍,才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我朝她僵硬地笑笑,站起身,“走吧。”

  在偏殿外候着的小太监一看见我,忙欠着身子请安,让在一旁。

  这时。

  一个语气带着不满的清亮女声突然在屋内想起,我收回脚,静静地立在门外。

  “娘娘您的位份比她高多了去,干嘛要委屈自己?”

  “……”

  “还有,昨日之事,明明是苏贵嫔挑起的源头。

  你干嘛揽自个儿身上?”

  “我有吗?”

  “废话!

  你若是没有,她又哪能只针对你?”

  “呃,这样说着,好像是有点哈。”

  “娘娘!”

  不满地埋怨声,“你干嘛不用你地‘满清十大酷刑’对付她?

  吹嘘得那么厉害,也没见你真正使过。”

  “噢哦,绿乔你这个样子不对哦,怎么能撺掇心肠软软的你家小姐我去对付一个大美人捏?

  虽说偶实在是讨厌她,但是。

  你家小姐的皮囊只适合扮柔弱嘛,昨天踢了个花盆都让人大跌眼镜,要是再彪悍得弄出点啥名堂。

  我看我这‘学规矩’的日子怕是没有尽头鸟。

  哎,对了,等会是不是要学跪?”

  “呃,好像是吧。”

  “苍天。那你有没有给我带‘跪得容易’?”

  “我……回去给你拿。”

  门‘嘭’地一声从里面被拉开,那个眼眸清澈的宫女第一次露出惶恐的神情,我却笑得轻柔,“愣着做什么?

  不是要回延庆宫拿什么‘跪得容易’么?”

  “欺负我就算了,警告你别再动我身边地人。”

  在绿乔的面前,老母鸡似地护卫着她。

  我挑挑眉。

  绕过她们。

  径直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唤了绣言将酸梅汤摆到桌子上。

  “还站着做甚?绿乔。还不赶紧替你家主子盛一碗?”

  绿乔有些怯怯地看着我,凌月悠微蹙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替你送些消暑食物呀。”

  我笑得无辜,凌月悠却是满脸戒备的看着我,两厢忽然诡异的僵持。

  “不会是怕我下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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