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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嬴皓番外 雪兮鉴之

  母后说,我有另一个女孩儿的名字,雪兮。

  雪兮,雪兮,我很喜欢。

  可是,母后变了一个人,微笑不再灿烂,面色不再红润,明眸不再晶亮,她眨眸的瞬间,有一种孤寂的况味,她缓步的时候,步履轻飘、从容不再。母后愈见清瘦,郁郁寡欢,每次我到雍城上善宫探望她,她只是轻缓地笑一下,便不再笑了,就像许久未逢甘露的树木,毫无生机。

  母后为什么变成这样?

  自从父王驾崩,她就搬到雍城一人独居,侍卫宫人很少,只有千夙陪着。其实,早在母后救出父王和我之后,就性情大变。

  我没料到的是,是母后害死了父王。

  母后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我知道母后喜欢赵叔叔,可是父王对母后多有宠爱,即使母后不喜欢父王,也不至于杀他呀。我从小没有父亲,母后不告诉我父王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我只能自个儿想象,是否俊美,是否威武,是否睿智。苦有一日,我见到父王,一定好好表现自己。

  师父疼我,教我剑术,赵叔叔也疼我,就像母后一样宠我。我看得出来,赵叔叔喜欢母后,母后也喜欢赵叔叔,我曾想,如果俊美睿智的赵叔叔变成我的父亲,我做梦也会笑醒的。

  后来,我终于回到秦国,见到了父王。父王待我很好,就像师父和赵叔叔一样,教我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教我读书、了解各地民俗风情。赢蛟将我和父王囚在日月殿,几乎每日都折磨我们,赢蛟凶狠可恶,欺负我,也欺负父王。当赢蛟命人打我,父王以身扑在我身上,护着我,不让我受伤。

  父王待我这么好,我很不希望真是母后害死了父王。可是,母后承认了,而且说起十几年前的往事。我静静地听着母后平淡的声音,心疼、感叹母后的遭遇,虽然不知母后为什么选择成为父王的寐姬,但是我知道母后的选择一定有不得已的缘由。

  母后没有说害死父王的原因,不过我亦猜到,应该与师父的死有关。

  我秘密派人查探师父的下落,毫无消息,当我将这个结果告诉母后,母后眸光一颤,淡然如水的脸上渐渐弥漫开伤痛。

  我所料不差,因为师父死了,母后才要杀死父王,可是,师父的死,真的与父王有关吗?

  父王已死,这个世间只剩下母后一个亲人,且母后心情郁结,我不忍心再责怪母后。

  我完全没料到,母后早已存了必死之心。

  当我看到母后安然躺着、毫无声息的身子,怎么也不相信母后就这么离开我……母后只是睡着了,瞧,还是和往常一样,宛然如生,脸容明艳,母后怎么会死呢?母后只是和我玩呢。

  然而,千夙说,母后喝了一碗汤药,已死去多时,应尽快安葬。

  我死死地抱着母后,母后会醒来的,母后只是贪睡罢了。

  但是,所有人都对我说,母后已经死了。

  百念俱灰,我昏厥过去。

  醒来后,我恍然大悟,母后昨日那些奇怪的话,是临终之言。

  母后,为什么离开我? 为什么轻生?

  人世间,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举目四望,每个人都很陌生,每个人都不会待我真心,我孑然一身,丝丝恐惧攫住了我。

  公孙玄赶到雍城,我看着他慢慢地走向床榻,紧紧皱眉,面色悲痛。之后,他扶起母后,搂抱在怀,悲声抽泣。

  我惊讶,立即挥退所有宫人。

  原来,公孙大人对母后怀有如此情意,难怪全力辅佐我。

  之后,我病了一场,缠绵病榻半月才慢慢好起来。

  在我的记忆中,这个寒冬寒气逼人,那么漫长,永无止境。

  我无法从丧母的悲痛中振作起来,任何事都提不起一点兴致,在宫中待得憋闷,悄悄溜出宫,恢复女儿家的妆扮,来到咸阳城中最大的酒家饮酒解闷。

  有宵小之辈上前搭讪,甚至动手动脚,我大声喝令他们,没想到这三名恶棍不知好歹,污言秽语地要抓我回去。我正想出手教训他们,却有人为我出头。

  臂膀如铁,一招一式皆有千钧之重似的,三名恶棍被打得屁股尿流,仓惶逃窜。

  我含笑致谢,邀仗义相助的好汉一道饮酒。

  这位好汉是朝中大将王鉴,在此巧遇,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王鉴武将出身,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硬朗之气,剑眉朗日,耿介正直,稳重内敛,正是我所欣赏的男子,与师父的脾性颇为相似。

  “你为何一人在此饮酒?王某在酒馆没有遇见过女子饮酒……”他对我的身份似乎没有怀疑。

  “这不是遇见了么?”我眨眸一笑。

  “想饮酒可以在家里,这种地方,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有你这种身手高强的好汉出手相助,我不担心。”

  王鉴朗笑,我亦笑。

  自从师父离世之后,再没有人陪我练剑,王鉴回朝述职,我便请他陪我练剑,大约两三次。虽然他的武艺比不上我的剑术,不过自从那次在比剑场上见过他一面,我便欣赏他的英勇气概。

  一见难忘怀。

  许是心中烦闷,许是遇见欣赏的男子,我一连饮酒,直到头晕目眩才停歇。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屋中的侍女见我醒来,立即出去喜报。片刻后,王鉴进屋,坐在床沿,关切地问:“好些了吗?”

  原来,我喝醉了,他扶我回府歇息。

  我尴尬地致谢,脸颊一烫,整个身子烧起来。

  “府上何处?我送你回去。”王鉴温和道。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必麻烦了。”我心慌地拒绝。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他朗朗一笑。

  “我……我叫雪兮。”迎着他温热的目光,我羞窘地垂眸。

  王鉴又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雪兮姑娘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我曾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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